他的選擇是沒錯的,就大局而看,死雲程一個可以換回千千萬將士的性命。
但如意還是皺起了眉。
如果她沒記錯,青神若是顛倒人間黑白,會招致天罰。
她是不是漏了什麽關鍵的東西,誤會了他?哪個神仙會傻到為這人間小事去挨那麽重的罰。
“柳姑娘?”見她半晌不吭聲,魏子玦急了,“邊境屯兵太少,我得快些去向陛下請旨。”
“不用去了。”如意抿唇,“陛下是不會答應屯兵的。”
魏子玦一愣,手指緊握成拳。
他其實也知道陛下不會輕易鬆口,但總不能坐以待斃,萬一大夏真的打過來,他們難道又要將山河拱手相讓不成?
袖口上的孝白刺目,父親的屍骨未寒,他不能就這麽看著。
深吸一口氣,魏子玦站了起來:“多謝姑娘,我還是要進宮一趟。”
“哪怕下場是被打得血肉模糊扔出和寧門外?”
“雖死無悔。”
他目光堅定地朝她拱手。
如意瞳孔微縮,睫毛又慢慢柔和地垂下來。
她歎了口氣,拉住了他的衣袖:“別去宮裏送死,我替你想想辦法。”
魏子玦不解,如此大的事,她一個姑娘能有什麽辦法?
他搖頭,正想拒絕,如意卻就拉著他上了門外的馬。
“如果張氏的死被定為夫婿情殺,你就算在宮門口磕破了頭,也隻會引起帝王猜忌罷了。”捏起韁繩,她曼聲道,“大丈夫有勇,亦要有謀。”
張氏死訊傳出,意味著刑部司已經定案,結案奏折應該與撫恤的旨意一起正送往徽州。
魏子玦錯愕地看著如意迎風策馬,在一片茫茫雪色裏堅定地朝一個方向追去。
帶孝闖宮門隻會挨板子,但半路截斷禦旨是死罪,他完全無法理解柳如意為什麽會一邊勸他惜命,一邊蒙麵上前,一腳踢暈送旨的驛卒。
他幹巴巴地看著她道:“天黑之前他若沒有到下一個驛站再返回,上一個驛站便會報於宮內,追剿所有經過這條路線的人。”
如意點燃火折子,就地將聖旨和案卷焚毀,火光燃起來的時候,她無辜地眨眼:“誰告訴你我們經過這條路了?”
“從城門口到驛站,所過之處皆有登記。”魏子玦搖頭,“你方才還親筆寫了名字按了手印。”
灰燼被雪水浸濕,袖子一揮就化作了泥。如意翻身上馬,吊兒郎當地道:“是嗎,我不記得了,他們應該也不記得了。”
哪會都不記得,魏子玦直搖頭。
可是,眨眼回到臨安城內,他突然也有些恍惚了。
這一來一回,尚是申時,方才他們真的出過城嗎?
前頭供神街的舞獅隊又在比試,他怔然地看著繡球從高杆上落下來,倏地閉上了眼。
-神仙保佑。
他雙手合十。
-希望柳姑娘不會被他連累,希望她可以安然脫身。
藍色獅頭銜住繡球,四下一片叫好聲,如意側頭看著旁邊這人,莞爾一笑。
-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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