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初卻並未離開,而是隻身立在屋簷之下,看著蘇冉緊閉的房門,眼裏晦暗不明。
錦瑟和華年麵麵相覷,在門口站了半天,又各自做事去了。
蘇冉坐在床上,打量著手裏的香囊。這香囊材質實屬上等,針腳細密,刺繡亦是精致美倫,而且看這香囊的成色,應該是有些年頭的。
顯然是被人日日佩戴,多半是阮南初的母親為他製作的。
不過阮南初時常戴著這個,難道他也會被噩夢所擾?逍遙王府一家看上去也算是盡享榮華,富貴滔天,阮南初為什麽又會暗中籌謀多年,意圖顛覆南晉皇朝,這實在是個謎。
阮南初方才說的那些話,要說不感動或是不心動的話,實在是假的很。
因著近日這些瑣碎的事情,五怪的事她都忘的差不多了,卻不曾想他還記得,甚至暗中派人查探,為她杜絕一切隱患。
成親一事,她現在的心思確實不在這方麵,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她屬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這個。
複仇的路上會犧牲多少人,她也並不在乎,她也隻能盡量保證不去牽連那些無辜之人。再者,她本就是為了複仇而生,隻要能達到目的,那些肮髒的手段,齷齪的事,她都願意去做。喵喵尒説
即便是為此入地獄,她也不會退縮半步。
隻是那個像月亮一般清雅無雙的少年,若是因為她的私心,將他與自己捆綁在一起,實在是有些不公平。
如果不是她上一世的瞎摻和,他本應該傲視群雄,做那人上人的,又何至於最後落得那般下場?
蘇冉的視線又落回手中的玄色香囊之上,這個東西真的會有用嗎?
多半都是人的心理在作怪,任何外在之物都隻能起到輔助作用,真正放不下的是人自己啊。
生離死別,人生常態。蘇炳景他們的悲傷已經漸漸消散,府中上下亦在正常運行,孫氏的離去,除了帶來了片刻的悲傷,並沒有什麽旁的變化。
那麽多人,偏她緊抓著不放,在旁人看來或許會覺得她很矯情,可從前她不懂得珍惜,好不容易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她都沒有來得及多加陪伴孫氏,彌補以前,就天人永隔。
那是最疼愛她的祖母啊,她怎麽能夠放的下?
蘇冉又憶起方才那個過分真實的夢,全身的血液幾乎是在瞬間凝固了起來。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仿佛還置身在剛才那個恐怖絕望的場景。
蘇冉的一隻手緊緊揪著胸前的衣服,另一隻握著香囊的手撐在床沿,整個人半趴在床邊,大半個身子都探在床外,大口喘著氣,臉上慘白一片,偶爾傳來兩聲幹嘔,長發隨著她的動作,散落了幾縷在胸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詭異的真實感漸漸弱了下來,直至消失不見。
蘇冉宛若虛脫般順勢躺回床上,側著半邊身子,她漸漸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頭埋在臂彎裏,久久沒有動靜。
蘇冉知道方才那樣真實的感覺也好,還是那恐怖的夢境也罷,都是她心裏的愧疚在作怪。
祖母對她那樣好,給了她明目張膽的寵愛和偏袒,又怎麽會舍得在夢裏化作厲鬼來找她索命?
她是自己困住了自己,她走不出去。
失而複得,得而複失,這種雙倍的疼痛,旁人沒有經曆過,是沒有資格來說她半句的。
“祖母,對不起。”蘇冉低聲說著,將自己縮的更緊了些,寂靜的屋裏子突然傳來好似試探般的嗚咽。
蘇冉的聲音好似溺水一般的絕望:“為什麽啊?好不容易重來一世,我都已經這麽努力了,怎麽還是不能留住祖母?”
“我更寧願這些痛苦都加注在我的身上。”
先是小聲的,壓抑的輕輕啜泣,而後聲音開始變大,好似撕心裂肺,期間竟有數次失聲。
華年和錦瑟在屋外聽到聲響,本想推門進來看看,阮南初攔住了她,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