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容英韶不喜歡她在她嚴肅的時候笑出聲。
以前她們兩個在大街上跟別人吵架,容英韶一口一個專業名詞,一口一個憲法責任法將對方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有時候繃不住總是不合時宜地笑場,容英韶就會狠狠地瞪她一眼,事後埋怨她拆台,而她揶揄她以後一定會是整個法律界最能顛倒黑白的律師。
她們兩個曾約好要當一輩子的朋友,以後她出息了,容英韶要給她當禦用律師。
然而她最終也沒能出息,容英韶在一年後也將鋃鐺入獄,律師夢就此破碎。曾經約好一輩子的誓言也早就決裂在兩年前的冬夜,隨著落地的大雪被她狠狠地踐踏在腳底。
明明最困苦的時光都沒能將她們兩個分開,怎麽後來那一句分道揚鑣卻如此容易地脫口而出。
從回憶中掙紮出來的顧晚顏看著離她不遠的女孩,解鎖了車門。
容英韶盯著車門緩緩開啟,她心頭一緊,緩緩地後退幾步,預備提前找到逃生路線,一發現不對就立刻遁走。
然而瞥見從車上下來的那個身影時,她卻身子僵了一僵。
顧晚顏合上車門,眼眶紅得像隻兔子,她怯懦地喊了一聲。
“容容……”
容英韶死死地捏住手裏的袋子,眸光銳利地盯了一眼顧晚顏後,轉身就走。
顧晚顏一下子慌了,她想過自己可以認錯,可以解釋,但從來沒有預料到,被她丟棄在時光中的朋友,如何能再回到原地。
但不管如何,她都想試一試,將前世自己留下的遺憾一點一點地彌補起來。
“容容!”
手腕被人抓住,容英韶咬著牙回頭惡狠狠地吼了一句:“放手!”
顧晚顏被她嚇住,怔怔地鬆開了手。
容英韶抽回手,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語氣盡量顯得漠然:“顧小姐有何貴幹?”
她目光瞥向遠方即將落山的太陽,瞥向遠處閑聊的老太太,瞥向漏水的空調外機就是不看眼前的女人。
顧晚顏眼眸黯淡,認真地看向她:“容容,對不起。”
容英韶目光一滯,眸底湧上來些複雜的情緒。
她認識的顧晚顏孤僻又高傲,像是天山上生長的一朵冰蓮,從不肯望一眼喧囂人間。不會輕易認錯也從不低頭。
在跟她決裂的那段日子裏,她多希望她能低頭來跟她說一句“對不起”,那她可以原諒她所有的一切,誰讓她隻有她一個朋友。
但漫長的時光已經讓她死心,習慣了一個人生活,這一聲“對不起”來得太遲,也就可有可無了。
“我知道了。”她平靜地開口,“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回家了。”
顧晚顏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歉疚在胸腔中盤旋,卻再也出不了聲,她頹廢地讓開一條路。
容英韶捏了捏手心,邁步朝著樓裏走去,踏進陰影的一瞬間她回眸側望了一眼,卻依然回過頭去,一聲不吭地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