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口氣,又走到另外一個跪倒的少年身邊。
“褪去你的衣服給方伯看!”
那少年褪去衣物,他的左下腹有一塊很大的疤,周邊的皮膚雖然愈合,被撕扯的血肉模糊。
“這是莪鄉中人陳雄,其父其叔從兄,在抵禦太行諸賊時皆為賊所害,他一家男丁,斬賊寇十七人,救下被擄掠的婦孺二十餘人,卻無任何所得!其父為賊用箭雨射殺時,陳雄腹中一箭,依舊帶傷拚死背其父屍首歸陣,其母哭三日,雙目不能視,陳雄照顧其母,戰後家中薄田亦為豪右購並,難道他們就活該全家赴死後,連口吃食都沒有嗎!”
劉儉聽到這,沉默了。
趙雲伸手,又指向一個少年:“這位王煥王兄弟,年方十三,父母皆死於賊手,他兩個姐姐都被賊搶入太行山中,至今生死不明!若非我兄長帶他入義軍,供養其食,他根本就活不到現在,更不會想要入義軍為父母報仇!可是他們家的房子都被燒毀,宅田甚至連賣都沒賣,就直接被人占了,誰管了他?!”
說到這,趙雲用力一揮手,大聲道:“將你們身上的衣服都褪下!給方伯看!”
在趙雲的指揮下,所有人盡皆褪去衣衫。
隻是一群十幾歲的少年郎,每一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傷痕累累,讓人觸目驚心。
趙雲抿著嘴,眼圈微紅,問劉儉道:“兩千義軍,當初確實是有的,可是現在,隻餘下不足三百人,那一千七百人皆已是亡魂了!方伯最近在真定看到的,是真定縣令尋地方豪右借的氓首充數,皆是各家豪右奴人!”
“方伯此刻看到了兩千假義軍,卻不知,那死去的一千七百人,在沒有國相,沒有縣令,沒有官軍的形勢下,為了這片土地奮死與賊拚殺,豪右的鄔堡內,有錢有糧有人,卻隻是作壁上觀,隻要賊寇不打到鄔堡門口,他們就未曾出過一人!”
“但是現在,賊寇退了,常山太平了,新的縣令到任……可死去的一千七百兒郎的家眷無人贍養,他們遺留下的田地被那些作壁上觀者侵占,我趙家幾乎耗盡所有存糧,也未能安置幾戶人家!”
“當此時節,我兄長可以選擇不管,也可以選擇不問,但若如此,我趙氏中人無顏存於天地之間!”
“褚燕可以拐帶鄉民入鄉為賊,但我趙家人不會!我兄長能做的,隻能是與那縣令妥協,聯合諸豪,假傳義軍之勢,騙取郡國錢糧!我兄長不是為了財,他隻是想讓那一千七百鄉鄰在九泉瞑目,僅此而已。”
劉儉問道:“既如此,你兄長得了我的許諾之後,為何還要特意邀請我來真定,難道就不怕我看出破綻?”
“他怕!但沒有辦法,這麽多的錢糧器械,方伯就是答應了,又豈能輕易許之,不看到真人,國中又豈能放糧?”
劉儉又道:“豪右諸家不會憑白配合你們,州郡所許給你們的輜重和財貨,他們要多少?”
“七成。”
劉儉的雙拳不由緊握。
不一會,他的雙手隨之又鬆開了。
他看向依舊垂頭跪在他麵前的一眾少年郎。
這些孩子,都是為了保衛真定,與家人拚殺於前線,最終一無所有。
他們都是真定英傑亡魂的遺孤。
或許,他們才是真正的趙氏孤兒。
“你們,都起來吧。”劉儉的聲音,多少也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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