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靜靜望著駱玨,見他轉過頭來,對自己綻出一束燦爛微笑,與那海麵上越來越近的火光一樣燦爛。
這就是為什麽,對於她而言,“敵人”兩個字從來都是那麽模糊;在她眼中,仇恨什麽的,不過是人們為了不讓自己痛苦、而欺騙自己活下去的意義。年少的時候,她便看到了,我們所有人都活在死亡裏。看到了那些,然後勇敢地選擇,繼續活下去。
駱玨若有所思地望著身旁那個滿臉長疤的女子,笑道:“所以,失敗沒有什麽可怕的。人生在世,迷茫愧疚什麽的在所難免,但你做了自己相信的事,努力去做過了,便無愧你為自己生活標注的意義。不論什麽時候,要相信自己。人終有一死,不要那麽著急。”
清月心中泛起波瀾,轉過臉去望向海麵。還記得慕如煙曾經救她時說過的話:“真正的債主是很難找的。不著急,慢慢找,人生長著呢。如果實在找不到,因為那而痛苦,恨我也沒關係。”
她嘴角淺淺一笑:她讓她留下來,是為了聽他的這一番話麽。
這還讓自己,怎麽去死啊……
敵船已經很近了。
駱玨拿出筆紙。
清月探頭問道:“做什麽?”
“寫個紙條,說要和他們談。”
援軍到來前,能拖一刻是一刻。
她垂下眼眸,對他伸出手:“我來寫。”
“行得通嗎?”
清月與駱玨相視一笑:“誰知道呢。”
紙條寫完後,敵船已經即將靠岸,駱玨欲脫下自己的外套,將金絲甲讓予她。
她並沒看他,而是將手臂撐在桌上,漫不經心托住下顎,平靜的雙眸望著被敵船占領的近海,神色悠悠然地好似嫌棄道:“你自己穿著吧。”
駱玨:“……”
他搖頭一笑,將金絲甲一扯一脫,瀟灑地扔到了海灘沙地上。
*
“看來是談不攏了。”駱玨望著鄭洋,悠悠笑道。
“我想找一個人。”鄭洋左右環顧,依舊沒在海岸上尋到其他人影。
“找到了你們就肯走?”
鄭洋鼻音輕哼,往後一靠,又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我說過,會等。等你們雙方打得兩敗俱傷,我們再將你們徹底打敗。”
清月靜靜望著鄭洋,始終不發一言。
“不過在那之前……”鄭洋漫不經心地重新拿起自己擺在桌上的長劍,一邊悠悠打量著,嘴角一邊揚起弧度。
劍刃在朝陽下發著清冷的光。
眼前此人就是傳聞中足智多謀的鎮北軍軍師,從來都被自己的軍隊保護得很好,輕易不會上戰場。這樣的人,此時不除,更待何時。難道還要等正式開打麽。戰場上哪有什麽光明正大的談判。
毫無預兆地,鄭洋倏地舉起長劍,向駱玨揮去。
“小心!”清月眼疾手快,立即將鄭洋擋開。
按理說兩軍談判之中,不應動武。她沒想到鄭洋會做出這樣不告而戰、攻其不武的卑劣行徑。
誠然,戰場上本也不能指望有什麽高尚可言。而且,在方才的談話中,她也已經看出對方並不是那個她昔日眼裏的“英雄”。
可清月武藝畢竟不強,兩人交鋒沒幾下就被對方占了上風,被甩在海灘沙地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