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知跟賀絳幾乎是前後腳衝進圍欄裏。
“該死的!”裴不知扯住帶血的髒汙鐵鏈,拽開半死不活的獸屍,聲量駭人的朝周圍遼兵暴吼:“你們全是死人嗎——!!”
這麽多人都不知道進來阻攔,竟能叫場麵弄的如此糟糕!
賀絳跪在地上,動作惶恐的上手掰開獸牙,哆哆嗦嗦喊:“燕涼竹,燕涼竹,梅淮安,你們,你們......”
不久之前發生了什麽?
慘烈場麵一目了然。
梅淮安按照計劃以木棍為引,將黑獸用鎖鏈纏住脖頸作勢絞殺。
可獸類發狂時本就力量巨大,縱使他拚盡全力一時間也勒不死獒獸。
反倒被壯碩獸身帶著在地上狠狠摔砸幾次,不停翻滾著撞在木欄杆上,撞的頭暈眼花。
明明隻要咬牙再堅持片刻,就能把黑獸勒斷氣了。
可驚變就在於....黑獸斷氣前突然蹬地猛躥!
張開血盆大口與他進行力量對峙!
凶悍的黑獸就算被鎖鏈勒著,也要蹬地往前狠掙,勢要把梅淮安的脖子咬斷!
當時眼看著森森獸牙離他脖頸越來越近,於是——
剛才那位看見黑獸害怕到腿軟的人,毫不猶豫的飛撲過來以肉身為盾,顫抖著將他緊緊護在身下!
那個人叫燕涼竹。
不久前高舉著木棍口呼‘正天罡’,此刻就倒在梅淮安身上,生死不明。
賀絳聲聲呼喚,得不到躺著的兩人半句回應。
燕涼竹臉色煞白緊閉著眸,似是已經沒了呼吸。
平日裏順如黑緞的漂亮長發,此刻被獸血淋成一縷一縷,黏在同樣被血浸濕的後背上。
不久前還幹幹淨淨的淺藍色衣衫,現在已經被血漿澆透變成暗藍色。
衣料上代表祥和的迎春花暖白色繡線,被染的尤為血紅!
當獸嘴被賀絳掰開,獸屍被人從他們身上拖拽開的那一刻——
梅淮安還在機械式的,一次次舉起匕首鑿向獸脖。
鋒利匕首偶爾在椎骨上砍出沉悶呲音,他就抽出匕首再次狠狠鑿過去!
沒有感覺,也沒有意識和目的。
此刻完全是大腦空白的命令身體執行戳刺動作,從頭到尾大抵刺了有幾十刀?
記不清了。
原本是扭頭避開血滴的動作,卻讓他意外跟欄杆那邊走來的人對視了。
對視片刻後,躺在髒汙血泊裏的梅淮安,心頭遲鈍的一點點溢出恥辱感,愈演愈烈。
又是這種滿身汙血,狼狽至極的時刻。
又是這人不染塵埃的站在那裏,垂眸注視他。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兵敗那一夜。
不是戰場,是他在城牆下趴著被夏博巒虐打的時候。
當時這人就站在城牆上垂眼看著,也如此刻一般高高在上。
佛子的氣質清靈聖潔到——
仿佛永遠都染不著他身上這樣惡臭的血汙。
梅淮安胸前一輕,是賀絳跪著把燕涼竹抱到一邊,隨後又跪在他身側焦急的跟他說話。
賀絳嘴唇一張一合說什麽呢?
聽不見。
耳朵裏好像灌血了,耳膜嗡嗡的糊了一層。
他濕漉漉的睫毛顫了兩下,躺在地上看著圍欄外麵的人踏步進來,朝他走來。
賀蘭鴉走過來了。
梅淮安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突然挪身往後躲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