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反對格物院之設立,其實啊,心裏全想的是江南士林之利!”
“為一己私利而奔走,豈敢舍命?”
“歸根結底,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聞言,胡季安頓時氣的大怒,罵道:“詹徽!”
“你一個才學不濟的北人,豈知儒學正統為何物?”
“安敢挑唆君臣之情,誣蔑老夫之耿耿忠心?!”
說實話,大明朝堂之上,有著一條相當奇葩的鄙夷鏈。
同出身於江南,如胡季安這等極負家學淵源的文官,鄙夷似趙勉這等寒門讀書人、臭丘八。
同是文官之列,江南集團又鄙夷如詹徽一般,出身於北方的文官。
同是一朝臣子,南北文官又抱團鄙夷似藍玉這幫粗鄙的泥腿子武將。
藍玉這幫淮西武將,不光齊齊鄙夷當年以劉伯溫為首的浙東集團,還鄙夷浙東失勢之後而崛起於朝堂的江南文官。
什麽?
老朱家的藩王?
一個個桀驁不馴的藩王,齊齊鄙夷滿朝文武!
看誰都不服!
等到了土木堡之變,武將失勢、藩王喪權、文官集團一家獨大,如徐階之清流黨,又開始鄙夷起了嚴嵩這般的舔皇黨……
可謂是一片亂糟糟!
而此時此刻,詹徽也深知這幫南方文官瞧不起自己,忍不住冷笑道:“胡祭酒,光說不練假把式!”
“陛下!”
“臣詹徽,為證格物院之利,也要死諫!”
“還望陛下明鑒,還格物一個公道,還沈尚書一個清白,治罪佞臣!”
說罷,納頭一拜。
看到這一幕,胡季安等人心口一堵,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了。
什麽鬼?
為了南北之成見,你詹徽堂堂一個吏部尚書,也要玩死諫?
三大尚書齊死諫……
這不是把我等架在火上烤嗎?!
尤其是胡季安,頓覺頭大如鬥之餘,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而看向了方孝孺,便激動地放聲高呼:“方大學士!”
“我巍巍大明朝,共設七位大學士!”
“自洪武十四年之後,六大學士之位空懸,唯由翰林院大學士在任!”
“如今,沈溍此賊一心上諫讒言,請陛下設立格物院大學士……”
“這是挖翰林院的根基啊!”
“翰林,乃我大明朝之清貴,區區工匠低賤之身,如何與翰林同列?”
說到這,他還不忘拱手一拜,肅然開口:“還望方大學士為眾翰林清貴請命,以正朝綱!”
見他言之鑿鑿的樣子,一直看戲的方孝孺,臉色瞬間綠了。
混賬!
你們江南文官亂搞事,把老夫拖下水幹啥?
老夫還要等著皇長孫克繼大統之日,幫他起早登基詔書,豈可亂趟渾水?
不然,皇長孫見老夫攔著他的格物大計,一怒之下,回頭誅老夫方孝孺十族咋辦?
你們這麽幹,缺不缺德啊?
不過……
妙啊!
趁著火候十足,老夫正好順勢向陛下表明立場,否則可就尷尬了呐!
下一刻,他便邁步出列,拱手行禮:“陛下!”
“臣以為,國子監祭酒胡季安,禍國敗政,其心可誅!”
“格物院大學士,非設不可!”
話音剛落,胡季安一下傻眼了!
臥槽!
不是吧?
這江南士林的胳膊肘,怎麽又往外拐一個啊?!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