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星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顧不得這個,鼓足了勇氣上前,伸手道:“還給我。”
“吆,還挺橫。”周圍的婆子們,當成了一景,在旁邊笑嗬嗬地說道。
她們指指點點,陸西星本來就小,個子矮,抬頭的視角看上去,越發的覺得可怖。
穀王熙鳳笑道:“再給我抽他幾耳光,不然不解氣。”
後麵的轎子裏,賈母隔著簾子,問道:“怎麽了?”
王熙鳳一聽,趕緊上前,笑著說道:“一個小道士兒,剪燈花的,沒躲出去,這會子混鑽呢。”
賈母聽說,忙道:“快帶了那孩子來,別唬著他!小門小戶的孩子,都是嬌生慣養的慣了,哪裏見得這個勢派。可憐見的,倘或一時唬著了他,他老子娘豈不疼得慌?”
旁邊的張老道伸手攔住,他看到了陸西星的泥人,眼中閃過一道異彩。
“我們觀裏的小道士,不會說話,就怕衝撞了貴人。我這就帶他下去,以後嚴加管教。”
賈母一聽,隻得作罷,又轉頭對賈珍說道:“珍哥兒,給他些錢買果子吃,別叫人難為了他。”
鍾樓上,敲完的道士,看著李漁,皺眉道:“你是新來的敲鍾的?”
李漁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借宿的。”
道士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媽的,還以為終於有人來替老子了,原來又是空歡喜一場。”
他一聽李漁是來借宿的,頓時多了幾分鄙夷,金陵這地方一般厲害的遊曆道士,都是住豪奢酒店或者幹脆就住在豪門大戶中。
隻有那些沒本事的,才會借宿道觀。
他連罵帶啐的,瞪了李漁一眼,道:“不是就趕緊走,這裏是你來的地方麽?”
李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賈府果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從丫鬟婆子到管家的甚至包括大部分的主子奶奶,都是一群勢利眼。
而這清虛觀,也是藏汙納垢,什麽鳥人都有。
他板著臉訓斥說道:“你這廝嘴臭的很,還自稱老子,身為一個道門弟子,老子是誰你不知道麽?”
敲鍾道士一聽他還來勁了,頓時罵道:“你一個過路要飯的,竟然還敢頂嘴,我看你是討打。信不信我讓人把你轟將出去,讓你睡在大街上。”
他指了指下麵,囂張地說道:“看見了沒,金陵的賈家,都是我們道觀的恩客。”
李漁懶得跟他說話,淩空一指,這道士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巴掌。
他隻是小露了一手,敲鍾道士就知道自己惹錯了人,磕頭如搗蒜,一邊求饒一邊後退,很快連滾帶爬下了鍾樓。
李漁繼續望去,隻見下麵大戲繼續唱了起來,賈府的人也都落座。
陸西星捧著泥人,小心翼翼地裝到袖子裏,他又左右看了一眼。
這東西不能見光,在這清虛觀裏,他雖然年紀小,但是看得十分通透。
一旦被師父、師兄們知道了,這泥人也就和自己徹底無緣了。
可恨自己被這些婦人毆打辱罵,把泥人落在了地上,這麽多雙眼睛都看的真切,如今想要藏起來是來不及了,隻有逃出山去,才有機會。
爹爹說過,恩報恩來仇報仇,將來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報仇雪恨,然後報答恩公。
好在他熟悉地形,再加上今日著實都忙,暫時還沒有顧得上管他。陸西星轉往人堆裏擠,把身上的剪花蠟燭都丟了,隻揣著泥人,很快就消失在圍觀的人群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