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長的短弓,彈棉花一天都彈不了多少;
單錠的紡車一天就幾兩線頭;
稍微好點的家庭,家裏頭有織機,再織成布,也是販賣不易。
這是小家庭的生產方式的弊端。
這種方式的弊端極大。
比如四處下鄉收購棉花的商賈們,就會極力的壓價,棉農忙活一年,在去籽彈絮,最後出售,能勉強糊口,還得感謝大善人們賞了口飯吃。
即便是再加工,紡車紡線,織機織布,也多賺不了一錢的銀子。
家庭式的手工生產模式,滋生了投機者的投機行為。
天公作美的時候,棉花收成高,棉價價格低,傷農;天公不做美的時候,棉價倒是上去了,可是棉花的產量極低,也是傷農。
李賓言的腳步幾乎踏遍了整個鬆江府,最大的一個工坊裏,零零散散的擺放著不到三十台的織機。
其餘的都是掮客,就是走街串巷,收購去籽棉花、紗、布的商賈。
所以,李賓言根據襄王在貴州的實踐,並且以此敲定了至少要把握三成的棉紡業,才能保證商賈不進行投機,保證棉農的收益,進而擴大棉花的種植麵積。
而李賢則認為,三成實在是太低了!
他對鬆江府織造局的期許是至少五成以上,朝廷才有底氣,才能形成絕對的優勢,才能保證畸零女戶的順利生產。
李賢的奏疏中,鬆江織造局的規模應該再擴大一倍。
李賓言覺得三成足矣,李賢覺得五成不夠。
為此李賢和李賓言展開了一輪爭吵,據說還拍了桌子。
最後彼此都上了一封奏疏,請皇帝聖裁。
朱祁鈺更傾向於李賓言,最終朱批了李賓言的奏疏。
因為李賓言以稽為決,深入到鬆江府的角角落落之內,從棉農到棉紡工坊,再到織布工坊,還有各大商行,走街串巷。
李賓言的奏疏裏,全都是對棉農的同情,他的奏疏與其說是請旨敕造鬆江棉紡織造局,不如說是《鬆江府棉農生產調查報告》。
在李賓言的奏疏之中,棉農的喜怒哀樂仿若是躍然紙上,對於棉花的種植規模、生產方式、各地區的差異、棉農積極性極弱、小工坊生產沒有標準、與掮客議價無力、掮客商行投機等等行為,都寫的非常詳細。
李賓言的仰望星空是愛好,他做事,從來都是腳踏實地。
李賓言認為三成足矣,朱祁鈺先批了李賓言的奏疏。
如果實踐之中,發現即便是三成,還是無法有效的遏製投機行為,那就追加生產投資便是。
朱祁鈺陷入了忙碌之中,他除了批閱奏疏之外,還要參與講武堂諸事,每日操閱京營,今天又是去石景廠的日子,一直忙到了宵禁的時候,朱祁鈺才回到了泰安宮。
朱祁鈺稍微休息了下,攤開了一張紙,開始作畫。
先帝宣宗朱瞻基,是一個中外聞名的大畫家,在繪畫一途上,大侄子朱見深也有很深的功底,有《一團和氣圖》、《鬆鷹圖》、《歲朝佳兆圖》、《樹石雙禽》等傳世。
“夫君。”汪皇後走進了禦書房內,將輕油噴燈打亮了一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