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朱祁鈺出麵的時候,朱祁鈺從來不膽怯。
“陛下…”於謙還想再勸勸。
朱祁鈺擺了擺手說道:“於少保。”
“鄱陽湖之戰,陳友諒率領漢軍六十五萬,浩浩蕩蕩,勢要滅我大明高皇帝於一役。”
“時陳友諒漢軍巨艟連接,一展數十裏,鐵索橫江,望之如山,氣勢奪人,我大明軍船小人少,我大明太祖高皇帝亦未畏懼。”
“高皇帝借東風火燒百裏,一戰定江南。”
“現如今,朕南巡江南,在大明的四方之地內,在六萬京軍扈從,三千緹騎精銳的團團保護之下,卻不敢踏入我大明疆域。”
“朕這個皇帝位,不坐亦可了。”
如果朱祁鈺是大宋朝的皇帝,若是有危險,跑就跑了,反正天下百姓也都習慣了。
但是大明的調性,皇帝就不能跑。
崇禎吊死煤山之後,崇禎的大太監王承恩死難殉國,王承恩的屍體被送到了雲南安葬。
王承恩能安排自己的義子們把他的屍體送出去,送不走崇禎皇帝嗎?
崇禎皇帝選擇煤山上一根繩,是他清楚的知道,就是跑去南衙,大明也是滅亡。
大明的調性就是如此。
“陛下…”於謙知道陛下說的有道理,而且他沒法反駁。
陛下乃是大明皇帝。到自己家裏四處轉轉,都要躲躲閃閃,這成何體統?
但現敵暗我明,情況不詳,於謙還是想再勸一勸。
“朕意已定。”朱祁鈺的語氣不容置疑。
唐時天子九狩,京師六陷,大唐可以撐下去,大明不行。
趙構能在臨安苟且偷生,又把南宋續了一百八十年,但是南明續不住。
在大明當皇帝,就沒有退路。
大明是一個高度集權的帝製國家。
而唐朝在唐玄宗晚年的操作下,變成了一個藩鎮割據,節度使等同於諸侯的朝代,宋朝則是軍頭共主為天子,到了南宋藩鎮勢力極強,韓世忠、劉錡等人在宋高宗的操作下,直接變成了軍閥藩鎮,割據一方。
嶽飛被拉肋而死後,韓世忠隱退秦嶺,宋高宗趙構必須要每年給韓世忠送禮,穩住韓世忠。
韓世忠把趙構送的禮,毫不在意的送給了蜂農,換取蜂蜜。
皇帝禦賜之物,給蜂農換了土蜂蜜,這本身就是羞辱,但是趙構權當沒看見。
南明所謂的江北四鎮,其戰鬥力,實在是配不上軍閥二字;高傑、黃得功、劉良佐、劉澤清更是擔不起軍頭的名號。
大明的製度也根本養不出軍閥來。
於謙看勸不動,閉目片刻,才笑著說道:“陛下既然要去,並無大礙。”
問題不大。
陛下的料敵從寬,不是膽怯,陛下的料敵從寬,從來都是為了徹底消滅對手。
慎勇,主要是勇,慎重的勇敢。
陛下要到自己家的院子裏轉一轉,他這個臣子當然是做好打掃工作,而不是跟陛下唱反調,說外麵風大,陛下避一避風頭。
這是自家庭院!
而且護院很強,大明已經不是經過了二十四年武備不振的大明了,京軍長期被派遣出京征戰,大明軍戰力強橫,也先望風而逃,緹騎優中選優,裝備精良,忠心耿耿。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