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陛下殺稽戾王的時候,是以皇帝的身份殺的,是用天公地道殺人,則完全沒有這樣的顧慮,更不會有宮變貽害,陛下做的問心無愧,陛下做的光明正大,陛下做的更是坦坦蕩蕩。”
“身份的不同決定了事件性質的不同,留下的曆史教訓也完全不同,殿下能夠明白其中的差別嗎?”
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在胡濙看來,陛下若是以郕王身份宮變殺人,即便是誰在寶座支持誰的胡濙,也不能給陛下灑水洗地,但陛下以公道殺人,胡濙自然可以從各種角度去找補了。
在原來的曆史線裏,在奪門之變發生後,明代宗莫名其妙的暴斃,胡濙都無法給明英宗朱祁鎮洗地,而後在論奪門的時候,李賢就站出來試圖洗地,說太上皇複辟怎麽能說奪門呢?應該說迎駕,而不是奪門。
但是曆史仍然給景泰八年正月的宮變,定名為了奪門之變。
灑水洗地這個活兒,是個精細活兒,也是個實事求是的活兒,就是再強詞奪理,也無法改變事實。
“我可以明白其中的差別。”朱見澄思考之後回答道:“唐太宗以秦王身份,殺建成太子是你死我活的政鬥,是為了博位是宮變;父親殺稽戾王,則是因為稽戾王罪孽深重,是審判。”
“然也。”胡濙滿意的點了點頭。
太子朱見澄的聰慧比不了崇王朱見濟,也比不了稽王朱見深,可是太子仍然是勤勉好學,而且十分踏實。
對於皇位而言,天分重要,還是教育重要?
在胡濙看來,是教育。
胡濙的這番話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因為在泰安宮才如此恭順的說話?
朱祁玉完全沒有去計較,胡濙死後是要葬在金山陵園的,既然不準備落葉歸根,他到逝世的那一天,都是如此說話。
真心實意與否,並不重要。
朱見澄已經開始接觸大明的公文,並且嚐試去理解政這些政令背後的博弈,他看完了袁彬的奏疏之後,思索再三的問道:“少師,若少師是室町幕府的將軍,麵對來勢洶洶的袁公方,又該怎麽辦呢?”….胡濙想了想笑著說道:“有時候不做,比做些什麽更好。”
“不做,比做更重要?”朱見澄瞪著眼睛,有些驚詫的問道。
“是的。”胡濙思忖了下說道:“民間賭坊裏,有人上桌,有人跟著下注,有人則看熱鬧,十賭十輸,但凡是上桌和下注的人,都會輸的很慘。”
“麵對袁公方的來勢洶洶,就像是莊家在榨幹賭徒口袋裏的最後一文錢一樣,這個時候,做什麽,就是上桌,隻會輸的更快,相反,什麽都不做,甚至不跟著下注,反而是一種最好的手段。”
“隻要你不上桌,就會有上桌的人,在你前麵倒黴,很多時候,政鬥也是如此,不動比動更為妥帖。”
“不動,不是一種愚蠢,往往很多時候,是一種智慧。”
“對於足利義政而言,在倭國層層架空的政治格局下,他本身的權力就不是很大,一些威脅幕府的大名死掉,對足利義政而言,反而是有利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