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打算邀你同遊,現在看來你心情不大好,還是先去沐浴更衣吧。”
風符蹙眉:“你再拐彎抹角,我就——”
“別生氣,阿符。”他從袖中取出一支開得正豔的鳳仙花,“我真的是來感謝你的。”
“花期已過,這東西從哪兒來的?”
白行蘊神情寂寥:“我秋時摘取,貯於冰窖,舊疾發作時,便會取出一朵慢慢玩賞,以慰相思。”
“有病。”
“……若我無疾,你怕是一句話都不會同我說呢。”
風符凝視著那朵嬌豔欲滴的鳳仙花,更覺孤心一事亟待解決,不能再拖。
她奪去他手中的花:“好,花留下,人就不必留了。”
白行蘊悵然若失,一步未動。
“怎麽?你真覺得自己人比花嬌?”
他錯愕抬頭:“難道不是?”
風符闔目不語。
她曾想過,為何人要克製對人的欲望,卻不必克製對花的喜愛?
因為欲是索取妄求,是掠奪摧毀,她盡可隨心折下一朵花,卻不能隨意滅殺一個人。
對人而言,這種摧毀或許並不是單方的,它要吞沒誰,便能吞沒誰。
……
翌日清晨。
許垂露是被外頭的爭執喧嚷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更衣洗漱,在用早膳時半耳聞半目睹了故事……事故的全過程。
發生爭執的兩位主角是雲霽和茶棚遇到的那位鬥笠青年。鬥笠人風塵仆仆急急忙忙奔入大堂,恰與雲霽這醉漢正麵相撞,雙方都沒反應過來,各自趔趄一下跌坐在地,鬥笠人的木匣受了磕碰,便開匣檢查其中物品,發現自己種在瓷盒裏的藥仙草被震落了一葉,這一葉非同小可,他登時大怒,要雲霽賠償,雲霽原不想認,但對方脾氣豪橫,他隻得邀他入席,酒菜招待,詳談賠償事宜……
令許垂露震驚的是,那看著粗獷英朗的帶刀青年居然是個大夫。
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我欺。
第47章 .斷草可續
沒想到蕭放刀口中的再見之日來得這麽快——但許垂露也沒有上前打招呼的心思。
那兩人“相談甚歡”, 就“一片藥仙草究竟值多少銀兩”的問題喝了好幾壺花雕,許垂露覺得好笑,這群江湖人似乎離了酒就說不動話談不了事, 把這種問題擱在酒桌上商議不知會解決得更快還是更慢。
她沒去詳聽他們的談話,隻專注於麵前的蒸餅與小碗杏仁粥。畢竟吃飯對她而言無比重要,分心和怠慢都會影響體力恢複的效率。
專心也並不總是好事, 譬如此刻, 當鬥笠青年邁步向她走來時, 她相信自己一定錯過了什麽重要內容。
“你是他的朋友?那就你替——”
他大步跨來,按著桌沿在她對麵坐下。
許垂露聞聲抬頭, 對方登時一愣, 愕然張口:“是你……雪花糕!”
“……”
用食物稱呼人都是些什麽毛病?
許垂露擱下瓷勺,微笑道:“嗯, 少俠怎麽也來了蒲州?”
“剛來這裏就碰上這等晦氣事, 你當真和那醉鬼認識?”他在竹筒中抽出一根木筷,遙遙指了指坐在稍遠一桌局促不安的雲霽。
“見過兩次。”
青年了然一笑:“哈, 我就說他是怎麽結識你們這種富貴人家的,他果然在騙我!”
“他說我能替他償債?”
“差不離吧。”
許垂露覺得雲霽並非貧苦之輩,光那湘妃竹扇都價值不菲,一片藥草不至於讓他如此窘迫, 不由多問了一句:“你要他賠多少銀子?”
青年隨口道:“一百兩。”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