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魏豐的眼力不差,認準了這個侄子奇貨可居,才大大方方又是給銀子又是送丫鬟的,無非是想著以後徐鳳年能在陵州平步青雲,他的生意自然而然會得到豐厚回報。老狐狸若隻是惦念當年兄弟情誼,肯定不至於出手豪邁到這個地步。
劉妮容這般初出茅廬的女子,如何能在這種不是豺狼橫行便是狐狸紮堆江湖裏不受欺負?
徐鳳年安靜等著魏豐心腹來收屍,站在窗口,自言自語道:“江湖險惡,人情練達。公孫前輩,你若是活著,是不是覺得眼不見為淨?你放心,如果本世子活著回到北涼,魚龍幫會得到一些暗中的支持,如果死在北莽,你與位個小心眼的劉姑娘,也算報了大仇。我若不是世子殿下,以公孫前輩性情,大可以有一場忘年交。知道前輩絕不會出賣誰,加上當初那一囊子綠蟻酒,我也就不做那個刑訊逼供的惡人了,可若說知道了前輩與北莽的關係,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太過為難本世子了,相信前輩泉下有知,也會少罵幾句。”
親眼看著兩名魏府嫡係扈從搬走如茶水一樣漸涼的屍體,徐鳳年返回屋中,看到劉妮容房門緊閉,心想真是難為這個耿直姑娘沒有當場拚命了。
很奇怪,她的的確確是個內秀的出彩女子,但在世子殿下記憶中,最鮮明印象不是倒馬關客棧裏的獨力殺敵,也不是大漠黃沙裏她當先一馬的領路,而是她坐在山坡環膝而坐的發呆,以及她在雁回關井旁喝水前幹裂滲血的嘴唇。
清明將至,怎麽可以少了讓行人斷腸的苦雨?
上墳道路泥濘,才好讓後人多走一步,便多想一分先人。
夜幕中,老天爺很不吝嗇地灑下淅淅瀝瀝的雨水,徐鳳年推開窗戶,涼意陣陣,聽著雨點拍荷花,隻不過臉色冷漠,不確定世子殿下是否聽出了淒苦冷清。
在北涼王府,應該有個身材相似的傀儡,貼上了舒羞精心製作的麵具,小心翼翼扮演著世子殿下。
徐鳳年趴在窗欄上,沒有一絲迷茫,眼神異常堅毅。
倒馬關村頭,第一次想要拔刀,最終卻沒有拔出。在雁回關城頭,想拔出春雷卻沒能拔出。
徐鳳年看似在賞景,其實閉上眼睛,雙手掐訣,一遍一遍洗滌體內氣機。
真陽須從根底生,陰符上遊降黃庭。川流不息精神固,此是真人大煉形。
徐鳳年就這樣站定足足一個時辰,緩緩吐出一口照著劍氣滾龍壁演練形成的如劍氣機,砰然而發,攪爛了水池中一朵荷花,瞬間化作齏粉。
隻不過茫茫夜色雨幕中,誰會注意到這個駭人細節?
徐鳳年如釋重負道:“原來這便是大黃庭所謂的口吐繡乾坤,起火得長安。”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