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鬆濤似佛家低首吟唱,似狂人擊缶悲歌,掠至岸邊,低頭凝視著那位笑而赴死的武當劍癡,斂去那份我觀天下目中無人的跋扈,嘴唇微動,雙手合十,為這名劍士誦經送行。
劉鬆濤睜開眼,環顧四周,然後望向天空,大聲笑道:“參禪無用,成甚麽佛?!”
與此同時,劉鬆濤雙肩一晃,蒼白臉色一閃而逝,然後煥發出一種佛門典籍中唯有得道高僧得證菩提才有的紫金氣色。
那一晃肩,這位逐鹿山教主像是要抖摟掉一份背負已久的沉重包袱。
老道人趙黃巢眯起眼,臉色陰沉,他已算出王小屏那柄一直引而不發的桃木劍,似有承載重擔,一劍西去北涼境內武當山。
你一個躲在爛陀山百年的劉鬆濤也要摻和這趟渾水?
趙黃巢猶豫不決,最後仍是沒有馬上去阻擋劉鬆濤強行抖落的那份無形之物。
劉鬆濤在前行之前,回首望了一眼恩怨糾纏百年的趙黃巢。
兩人對視。
劉鬆濤譏笑道:“連女子都不如!百年前是如此,百年後更是如此,趙老賊不死何為?!”
曾經天人出竅乘龍至匡廬山的趙黃巢默不作聲。
當年劉鬆濤大開殺戒,在朝野上下勢如破竹,正是趙黃巢半懇請半強迫龍虎山天師府真人,擺下醮壇,請下三位近代祖師爺以萬裏天雷釘殺他這個魔頭,雖未殺掉劉鬆濤,卻也成功讓這位魔教教主沉寂百年。
劉鬆濤不再理睬這名當今趙家天子心知肚明卻不敢承認的老祖宗,撒腿狂奔,去追趕岸上行走的王仙芝。
他走出爛陀山,來到中原江湖,兩禪寺李當心攔過路,白衣洛陽攔過路,龍虎山初代祖師爺轉世的趙凝神攔過路,無數江湖頂尖豪傑都攔阻過。
這一次,則是他要去攔別人的路。
王仙芝走得依舊不急不緩,劉鬆濤很快就追上這名歲數比他還要年輕四十餘年的武帝城城主,看似並肩而行,劉鬆濤實則禦風而遊,腳不沾地。
王仙芝沒有轉頭,平靜說道:“今非昔比,一百年前的江湖,劉鬆濤可以做那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百年後,不說某人的劍道,在世的鄧太阿劍術,都比你略勝一籌。你真要攔我?”
劉鬆濤笑道:“江山江湖兩相宜,代代新人新氣象,不是好事嗎?”
王仙芝不置可否。
劉鬆濤望向遠方,繼續說道:“至於你心中所想,希冀著你我腳下的江湖,百年長興,千年不死。劉某不是不知,隻不過一代人有一代命,強求不得。像那些在大秦王朝縱橫捭闔的說客遊士,人人如遠遊之犬,哪裏能想到後來的豪閥林立,注定成為後世又後世人眼中的毒瘤頑疾。你王仙芝一人眼中的好,也許就是別人的大惡,你憑借一人之力贏了數代人的江湖,還不知足嗎?老老實實飛升做你的天上仙人,給後人自己去走自己的路,總不是什麽壞事。你也許要說武當李玉斧比你更加多此一舉,可他畢竟是三教中人,又才入世,至於徐鳳年更是身份特殊,跟你都大不相同,如何能一概而論?”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