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前,先死斥候。
但是很多人不清楚一件事,諜子會死在更前。並且隻會死得無聲無息,連悲壯都稱不上。
鬱鸞刀想開口解釋那些零散晦澀不成文的字,在拂水房獨有密檔中應該串聯解釋為什麽。外人不知拂水房有一部極為隱蔽的《解字書》,不同死士諜子對應各自的說文解字,所以哪怕一封機密諜報被北莽截獲,依然是毫無意義。而送出這張書頁的諜子在拂水房代號是二十四,鬱鸞刀則需要在案頭那部《解字書》上去翻第二十四篇,就可以得出準確內容。
徐鳳年默不作聲,緊緊握著那張書頁,走到牆下,抬頭看著一幅姑塞州形勢圖。
洪大人一頭霧水,不像是那些行事刻板的拂水房諜子,猜測此人會不會是跟都護府上哪位大人物沾親帶故的將種子弟,否則可走不進這屋子。看情形,被他和王桂芳私下說成“鬱鬱不得誌才應景”的鬱得誌與此人多半熟識。洪大人扯了扯鬱得誌的袖子,輕聲說道:“小鬱,是你朋友?這可不合規矩呀,若是被都護大人知曉,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鬱鸞刀輕聲道:“無妨。”
往常再好說話的洪大人也忍不住急眼了,褚都護訂下的規矩在北涼邊境比天還大,你一個小小士子說無妨就無妨?到時候一屋子人都要被你壞了規矩的鬱得誌連累慘了!
洪大人正要提醒那年輕人一句該離開屋子了,冷不丁聽見那人碎碎念著,“史家不幸國家幸,國家不興詩家興……”
寒窗苦讀多年的洪大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這不是舊南唐散文大家劉京生寫在《小窗閑情》裏的段落嘛。
接下來洪大人看到那個年輕人輕輕撫平有些褶皺的書頁,遞還給鬱得誌。
鬱鸞刀接過書頁後,交給洪大人,淡然道:“洪大人,這張書頁可以歸檔了。書頁所載文字,下屬已經解字完畢,稍後有勞大人請人送往褚都護書房。”
洪大人接過書頁,驚鴻一瞥,沒什麽深刻印象,隻是覺得那些字勾畫生硬,轉折凝滯。
女子耍刀男子繡花一般,真是不堪入目啊。
洪大人沒來由猛然抬頭,瞧見那年輕人麵無表情看著自己,讓這位大人頓時悚然。
但是很快年輕人就笑了,輕聲說道:“大人是不是覺得書頁上的字,有些不堪入目?”
被看穿心思的洪大人訕訕一笑,不好應答。
那人也沒有計較什麽,隻是略微提高了嗓音,“屋內諸位大人辛苦了。”
說完這句後,洪大人還來不及腹誹什麽,就看到他徑直走向屋門。
洪大人先是看到王桂芳呆若木雞站在門口,之後才看到屋外站著北涼都護褚祿山,騎軍統帥袁左宗,步軍統帥燕文鸞,後邊還有許多人,洪大人已經不敢再看下去了。
如果說這還不算驚世駭俗的話,那麽更加讓洪大人頭皮發麻的是那個年輕人,就那麽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屋外那些在北涼當之無愧最為權勢煊赫的一小撮人,都在給他讓路。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