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開門見山說道:“自朕登基以來,聽了你們說了太多的話,今天你們就聽朕說話,不用你們說什麽。”
已經有人開始縮脖子咽口水。
以至於所有人都忘了在大殿中跪下。
剛好站在吏部尚書袁善弘身後的吏部侍郎,因為視線低斂的緣故,恰巧就看到尚書大人的雙腿在顫抖。這還是那個被譽為“席上清談冠絕江左”的袁蓮花嗎?還是那個總能在廟堂上意氣風發、甚至膽敢向前線主將謝西陲發難的吏部天官嗎?
中原曆史上第一位女子皇帝,薑姒俯瞰那幫文武百官,一屋子的高冠紫黃,大門之外,更有一些個跪下後才發現應該起身才合群的官員,他們滿臉茫然地望向大殿內,望著她,然後在她的視線下迅速低下頭去。
她沉聲道:“禦林軍副統領何太盛死罪伏誅,原副統領顧遂改任京畿南軍的副將。”
何太盛死了。
雖然朝堂上位置靠前的重臣高官循著蛛絲馬跡已經有些揣測,但真正聽到這個消息後還是滿臉驚訝和恐懼,難免有些兔死狐悲?不是何太盛這個莽夫的生死如何重要,而是那意味著權傾大楚朝野的宋家真的倒塌了。
既然連一門三公卿的宋閥都徹底失勢了,那麽這座朝堂上有誰能夠“長命百歲”,最可怕的是與宋家向來交好的中書令大人,似乎對此毫不奇怪,依然沒有睜開眼。比起宋家稍遜一籌的顧家,仍是在大楚版圖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原副統領顧遂就是當今門下省右仆射顧鞅的嫡長孫,隻不過顧家飽受詬病的是顧遂的長輩,顧家長房二房裏有三人已經在離陽仕途攀爬多年,隻不過在江南道那邊仕途不順,而且這次西楚複國,三名官帽子隻有芝麻綠豆大小的顧家子弟竟然沒有一人願意落葉歸根,甚至很快就給家族寫了絕交信,在顧鞅的親自主持下也將三人從族譜上除名。當時很多官員都把顧家的家醜當成笑話看待,等到離陽大軍四線圍剿而來,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聽到長房長孫隻是平調為京畿南軍副將,顧鞅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但是年輕皇帝緊接下來的那句話不亞於耳畔驚雷。
“門下省左仆射宋文鳳,賜死。”
剛剛如釋重負的顧鞅嚇了一跳,如果把“左”字改成右字?他在驚駭的同時不得不捫心自問,如果真是點名自己要死,他顧鞅該怎麽辦,整個家族該怎麽辦?
麵麵相覷後,馬上就有一名享譽朝野的從三品文臣走出隊列,手捧玉笏低頭沉聲道:“微臣鬥膽詢問陛下,為何陛下要賜死宋大人?!又問,宋大人死罪為何?”
在近乎無禮的兩問之後,這名跟宋閥數代皆有姻親關係的大臣幹脆就抬起頭,盯著皇帝陛下的臉龐,繼續問道:“微臣最後還有一問,先帝曾對宋家賜下丹書鐵券,公開許諾宋家世世代代可與大楚薑氏共享天下!”
在這名大臣的公然抗旨後,朝堂上幾乎所有官員都開始使勁點頭,憤慨神色溢於言表。
他向前踏出一步,根本不管自己剛剛才說過“最後一問”,很快就有第四問,大義凜然道:“敢問陛下,難道陛下不是出身我大楚薑氏?否則怎敢違背先帝?!如果微臣沒有記錯,憑借那道丹書鐵券,宋家子弟能夠免死四次之多!”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留心中書令孫希濟是睜眼還是閉眼了。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幹枯雙手抓住椅沿,呼吸困難。
大楚皇帝薑姒沒有絲毫慌張,似笑非笑,“先帝欽賜的丹書鐵券?朕當然記得,但是你們大概都不記得了,太祖曾言隻要犯下謀逆大罪,一概處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