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拒北城萬一失守,涼州流州注定蕩然無存,那麽北涼剩餘邊軍兵馬,便不至於太過手足無措,即使陳芝豹在西蜀早就留有後手對付徐家,北涼騎軍仍是可以有一條道路去斜插中原腹地!
既然如此,徐北枳怎麽能夠不敗家?
隻是當初徐北枳開門見山提出這個意向後,年輕藩王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這讓他打好腹稿的滿肚子大道理都沒了意義。
而在徐北枳內心深處,更藏有一份不會訴之於口的隱蔽心思。
那就是隻要北涼拿下了第二場涼莽大戰。
那麽中原逐鹿,豈能少我北涼一份?
徐北枳歎了口氣,正要放下簾子,本就靠近這輛車的一騎稍稍策馬靠近,笑問道:“副節度使大人這麽心急入城?”
問話的人是納蘭懷瑜,一位性子潑辣卻心思細膩的劍塚女子劍士,畢竟是蟬聯兩次胭脂評的女子,她雖年歲不小了,可依然風韻不減,尤其是背劍縱馬英姿颯爽,的確是絕美的風景。
徐北枳笑問道:“納蘭懷瑜,如果我把你的佩劍賣了三四兩銀子,你心疼不心疼?”
納蘭懷瑜一頭霧水,隨即嫣然笑道:“心疼不心疼先不說,但我肯定把你揍得爹娘不認識!”
徐北枳笑道:“你還沒回答問題呢?”
納蘭懷瑜大笑道:“不心疼!我又不是知道你跟王爺的關係,你敢這麽賣我的東西,我就敢去聽潮閣拿更好的東西!我這把劍也就是百來年曆史,材質也普通,值不了百來兩銀子,老娘我心疼個屁!”
徐北枳笑了笑,莫名其妙感歎道:“我挺心疼的。”
向來言行無忌的納蘭懷瑜忍不住打趣道:“徐大人,你腦子是不是給馬車顛壞了?”
徐北枳突然笑意玩味道:“納蘭懷瑜,你想不想知道某人是怎麽評價你的嗎?”
納蘭懷瑜眯起眼,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
當然,身為吳家劍塚頂尖之一,她比母老虎還厲害。
徐北枳放低聲音道:“看你樣子是想聽的,那個人說啊,納蘭懷瑜一定活得很累。”
納蘭懷瑜皺緊眉頭,一言不發。
徐北枳瞥了她一樣,迅速放下簾子。
納蘭懷瑜順著他先前的那抹視線,微微低頭。
好像是自己的胸脯。
納蘭懷瑜恍然大悟,也不生氣,對著馬車大聲笑罵道:“你沒賊心,他沒賊膽!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躺在車廂內的徐北枳會心一笑,緩緩閉上眼睛。
其實那句欠揍的點評,徐鳳年當然沒說過。
不過徐北枳覺得那家夥是會說這種話的人,自己就當是替他說了。
不過納蘭懷瑜沒賊膽一說,很有嚼頭啊。
徐北枳想著這一茬,覺得挺有意思的。
閉目養神的徐北枳自言自語道:“西域密雲口已經死了那麽多人,流州青蒼城那邊也已經開始死人,接下來就要輪到這涼州關外了。所以希望將來有一天,納蘭懷瑜,你能親口對他說出自己的心裏話。所以你要活著……你也要活著。”
最後兩句話之間,徐北枳停頓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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