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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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3/5)

作者:藍雲舒字數:23224更新時間:2023-08-23 00:18:28

    琉璃對上那兩道意味深長的目光,隻覺得背上一陣莫名發寒,隻能訥訥地笑了笑:「殿下說得是。」

    武後不知想起了什麽,出神了片刻才道:「說來惦唸著你的人倒也很是不少……這幾日裏,你還有什麽打算?」

    琉璃忙道:「原是打算盡快去拜見榮國夫人的,隻是聽說榮國夫人和韓國夫人都去了寺裏做法事,要過了中元才會回府。」

    武後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臉上倒是笑意從容:「不知西域那邊中元節在吃食上可有什麽講究?」

    琉璃趕緊順著她轉了話題:「也沒什麽特別的,隻是那邊佛風特盛,盂蘭盆會比長安還要熱鬧,七月又是瓜果最盛的季節,給僧人們佈施的飯食裏,新鮮瓜果要佔一半……」她撿著新奇些的風俗說了兩句,卻見武後雖然微笑傾聽,眼神卻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了,忙識趣地收住了話頭。

    武後回過神來,悠然一笑:「時辰不早,我也有些乏了,你先回吧,待過些日子得閑了,我再召你進宮來說話。」

    琉璃自然滿口應承,恭恭敬敬地行禮退下,走到殿外的台階下麵,剛想鬆口氣,領路的小宮女卻回頭低聲笑道:「夫人請在此稍候片刻,玉宮正還有話稟告夫人。」

    琉璃吃了一驚,隻得擺手讓紫芝走開幾步,自己等在路邊。沒多久,玉柳便匆匆走了出來,看見琉璃正要行禮。琉璃忙拉住了她:「咱們就莫講這虛禮了,宮正可是有什麽吩咐?」

    玉柳歉然微笑:「哪敢!玉柳煩擾夫人相候,是想與夫人說一聲,今日皇後提到有人惦記夫人,其實說的是……」她頓了頓,抬眸看著琉璃的眼睛,「韓國夫人。」

    武順娘?琉璃不由愕然。自打去年得知魏國夫人的死訊後,她在為當年那個粉雕玉琢的小月娘嘆息之餘,也暗自猜測過武夫人的處境,昨日還打聽了一番。於夫人卻道已很久沒見過武夫人,似乎一直在閉門養病。說來以自己和武夫人的交情,被她惦記也屬尋常,玉柳怎麽會說得如此鄭重其事?

    玉柳眉頭微鎖,低聲道:「夫人有所不知,自從魏國夫人去世,韓國夫人身子便一直不好,已是一年多不曾入宮。皇後和老夫人都甚是擔憂。她久病之下,難免胡思亂想,不愛吃藥,不愛見人,也就是聽說夫人要回來了,還問了幾句。還望夫人過去看望韓國夫人時能多加開解,讓她好好保養身子。」

    這話說得彎彎繞繞,琉璃念頭轉了幾轉才明白過來,想到那「胡思亂想」四個字背後的意思,心頭不由一凜,含糊地點了點頭:「多謝宮正提點,待我見到韓國夫人時,定會設法勸勸她。」

    玉柳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韓國夫人如今脾氣有些古怪,夫人……」她猶豫片刻,到底隻是欠身行禮,「皇後和聖人一直都惦唸著韓國夫人,盼著她早日康復,也好入宮敘話。請夫人多多費心!」

    聖人與皇後都盼著武夫人早日入宮敘話?琉璃的心情不由愈發沉重起來。

    午後的日頭彷彿更烈了,明光殿外那條長長的石徑反射著刺目的光澤,走在上頭,讓人隻覺得腳底也被灼得生疼。玉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殿門內,那憂慮的目光卻似乎一直在追隨著琉璃的腳步,直到她在宮門外重新坐上了自家的馬車,胸口依然沉甸甸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車輪滾動,眼見離宮門已越來越遠,紫芝覷著琉璃的臉色,忍不住低聲問道:「娘子,適才那位宮正可是給娘子出了難題?」

    琉璃嘆了口氣:「她說皇後的姊姊韓國夫人這一年來一直病體纏綿,又不肯好生保養,讓我見到她時設法開導開導。」可自己又有何德何能,可以讓這個糊塗了一輩子,卻偏偏在最不該清醒的事情上清醒過來的女人,重新糊塗下去?

    紫芝茫然地看著琉璃,似乎不明白這有什麽好憂慮的。琉璃苦笑一聲,著實無法解釋此事,隨口轉了話題:「我是在想,咱們該揀個什麽日子去探望河東公府的那位臨海大長公主?」

    紫芝奇道:「是皇後提的那家長輩麽?」

    琉璃點了點頭,其實這事也很是有些古怪,武後並不是寬宏大量的人,就算對臨海大長公主擺出了不計前嫌的姿態,也不大可能熱心到要拉攏自己與這位公主的關係。她讓自己盡快過府去拜見河東公夫婦,打的到底是什麽主意?這事若不弄明白,隻怕也會是麻煩一樁——好在這個難題,她倒是可以直接丟給裴行儉。

    想到此處,她心裏略定。誰知回到家中等了半日,沒等到裴行儉,卻等到了跟著他去鴻臚寺交接上任的隨從:「阿郎讓小的來與娘子回稟一聲,適才有使者相召,阿郎入宮麵聖去了。」

    皇帝把裴行儉也召到宮裏去了?昨日裴行儉去覲見時,他不還病著麽?怎麽今天武後一見自己,他也病好了?這兩口子……琉璃轉頭望著蓬萊宮的方向,忍不住在心裏默默深情地問候了一聲唐太宗陛下。

    …… …… ……

    蓬萊宮的紫宸殿裏,李治倚坐在大繩床上,臉上倒是露出了近來難得一見的欣慰笑容:「裴卿不必多禮。」停了片刻,他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嘆息,「十年西域風霜,萬裏奔波勞碌,守約竟是風采不減當年!」

    裴行儉緩緩站直了身子。其實他的眉宇間到底已有了歲月痕跡,原本溫潤的氣度也被磨礪得多了幾分峻朗疏闊,隻是此時靜靜地站在那裏,目光清遠,神色從容,整個人竟是安然得彷彿從來不曾離開。聽得後麵那句,他微笑著欠了欠身:「陛下過獎。」

    他的目光在李治臉上微微一掃,進殿第一眼看見皇帝時的那份震驚被嚴嚴實實地壓在了心底:「臣能重見天顏,幸何如之,又怎敢不抖擻精神?」

    李治微笑著嘆了口氣。剛剛開始西斜的陽光在紫宸殿的窗紗上投下了婆娑的日影,也把這位至尊的蒼白麵孔映得愈發清晰。他的鬢邊已頗有蒼色,原本秀長的雙眼被浮腫的眼瞼遮住了一半,搭在繩床扶手上的手背更是青筋畢露,看起來幾乎不像是一位四十歲的盛年天子,唯有聲音依舊醇和:「聽聞守約昨日才到京。這幾個月裏,你攜繈褓幼子跋涉數千裏,想來十分辛苦,卻不知路上可還順遂?」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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