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溫太傅所料的那般,宣正帝在聽完他所請之後,並沒有應下,而是命人去東宮請太子。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前去東宮請人的內侍回來了。
衛韞並沒有來,隻讓其帶了話。
“殿下說……”
那內侍咽了咽唾沫,“殿下說,莫說是側妃,便是他東宮的門,溫小姐,溫小姐也休想踏入半步!”
此話一出,整個禦書房都安靜了下來。
宣正帝無奈扶額,不忍去看溫太傅灰白的臉色。
“還有……”
“還有?”
那內侍嘭地一聲跪下,“奴才惶恐,殿下他還說,若太傅繼續無所顧忌,他也不會再顧忌……”
顧忌什麽?
不論是宣正帝,還是溫太傅,皆心中門兒清。
臉麵!
溫太傅有些站不住,老臉上火辣辣的。
宣正帝見狀,歎了口氣,承諾道:“倩兒那孩子,也是朕看著長大的,這世間好兒郎多得是,太傅回去告訴她,日後朕會為她擇一良婿,予她一樁美滿姻緣。”
溫太傅緩了緩神,苦笑一聲:“多謝陛下好意,不瞞陛下,在進宮之前,老臣便已猜度到了結果,明知結果卻還要來一遭,便是要讓倩兒看清楚,從而死心。”
宣正帝了然。
溫太傅是衛韞的老師,自己學生是個什麽性情,豈會不知?
君臣間說了一會話,溫太傅便請退離宮,臨走前,提出了不日便啟程回鄉養老一事。
“老臣此去,今生怕是再難見陛下,望陛下保重龍體。”
他的年歲已然不小,能活幾年尚未可知,有生之年恐是不會再回來這上京城了。
“太傅,何必呢?”
溫太傅搖搖頭,“老臣的孫女,老臣了解,不離開隻會繼續鑽牛角尖,繼續留下,於誰皆不好,不若老臣帶她離開,換一個環境,於她有益無害。”
宣正帝沉默稍許,寬慰道:“太傅一片愛重之心,有朝一日,倩兒自會想通的,回鄉後,太傅要保重身體,方才朕所言之承諾,一直有效。”
“老臣代溫倩,謝陛下隆恩!”
溫太傅走了。
宣正帝望著他蹣跚的背影,心頭頗有些複雜。
昨日在太傅府所發生的事,自也瞞不過他,如今市井流言滿天飛,朝中大臣聲討其教孫無方。
一生清名,因為他的孫女,幾乎晚節不保。
“郭遠。”
“陛下。”
郭遠近前兒。
“將朕私庫裏的那株千年人參送去太傅府。”
……
“……陛下賜下一株千年人參給太傅。”
衛韞批著奏折,聽完南風的匯報,頭不抬道:“將我之前尋來的南朝孤本送去給太傅。”
“是。”
南風退下,殿中歸於靜謐。
將手上的奏折批閱封好,衛韞稍作歇息。
抬頭的瞬間,正正對上牆壁上掛著的那幅大字。
——明。
粗黑的正楷,蒼勁有力,浩然正氣,透著書寫人的期盼和寄望。
這個字,是當年他被立為太子,太傅親自書寫贈予他。
至今他還記得,當初太傅贈他時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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