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順既想做官,卻又怕死,不想自己去冒險,便怯怯地看著邊義夫明知故問:“隻……隻我一人去,你……你邊爺去不去呀?”
邊義夫仍在剔牙,把剔出的一塊什麽東西“呸”的一聲吐出後,說:“我去不了,——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王三順並不死心,又道:“你邊爺不去,怕……怕是不行吧?”
邊義夫很嚴峻地說:“我不能去,我一去就暴露了,革命這種事最怕一個暴露。懂不懂?”
王三順很為難,說:“我去隻怕也不行,錢管帶不會信我的。”
邊義夫慫恿道:“會信的,我每次去找錢管帶玩蟲、買大煙土不都帶著你麽?錢管帶認識你,還老在我麵前誇你機靈哩!”
王三順根本沒有自信,說:“起事造反,鬧革命,多大的事呀,我這做下人的去說,人家能當真?邊爺,我看還是得你和我一起去才好。”
問題明確提了出來,邊義夫推不脫了。
轉而想想也是,王三順終是下人,錢管帶恐怕真不會拿王三順的話當回事。
邊義夫這才死了讓王三順替他革命的那份歪心思,對王三順道:“好,好,就我們兩人一起去吧!事不宜遲,咱現在就走……”
在二進院子的月亮門口,迎麵碰上了母親李太夫人。
李太夫人正指揮著一個老媽子在二進院裏抓雞。
大小姐和二小姐很賣力地參與著對那隻老母雞的堵截。
兩個小姐踢倒了花盆,打翻了花架,正搞得院裏一團糟。
李太夫人很氣,立在月亮門口,先罵大小姐、二小姐,後就罵那無用的老媽子。
然而,見到邊義夫和王三順過來時,李太夫人卻不管她們了,隻警惕地盯著邊義夫和王三順問:“你們這又是要去哪?咋就這麽忙呀?”
王三順衝著李太夫人討好地笑著,嘴一張就是一個謊:“也……也不算忙!這個……這個邊爺說,說好不容易得了個少爺,要到……要到城裏給往日的師爺報個喜……”
下麵的話不好編了,轉臉問邊義夫:“是哪個師爺來?”
邊義夫說:“是錢糧巷的趙師爺,我娘知道。”
李太夫人認為自己兒子總算懂事了,便有了點滿意,看著邊義夫點點頭:“那就快去快回吧!一路上小心點,別惹事,如今鬧革命黨,世麵太亂,別再又被誰綁去!”
邊義夫和王三順應著,兔子似的竄過了月亮門,想到牲口棚裏去牽馬。
不料,李太夫人又是一聲斷喝:“回來!”
邊義夫不知哪裏又出了毛病,在牲口棚門口轉過了身。
李太夫人說:“義夫,我可再給你說一聲,你進城要敢和作死的革命黨私通,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邊義夫點頭應道:“是的,是的,娘,我知道,知道哩。”
見邊義夫牽馬,李太夫人又說:“別騎馬,就騎驢去,驢穩當!”
隻好騎驢去。
牽驢上路時,正是大中午。
天色尚好,秋日的太陽很溫和地掛在湛藍的天上,天上有朵朵白如棉絮的雲頭。剛上路就起了風。
風吹得雲頭翻來滾去,通往新洪的官道上黃葉漫卷,塵土飛揚。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