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有權勢,有威風,還有人奉承,實是太誘人了,沒做過官不知道,隻要做上了,哪怕隻做幾天,還真就割舍不下。
於是,邊義夫收起對霞姑的追思,紅著眼圈對王三順說:“三順,咱也不能在這裏久呆,過去的事咱……咱得把它忘了。明日……明日咱還得去督府衙門找畢洪恩,辦妥正式的文書,到花捐局上任。”
王三順一聽這話就急了:“我的個邊爺來,你那督府和協統都被人家搞掉了,霞姑、李二爺又死了,這花捐局的會辦還做得牢啊?!”
邊義夫說:“牢不牢我不管,能做幾天我也不管,反正現在總得做,好歹也是個肥缺……”
王三順見邊義夫還執迷不誤,便歎了口氣勸道:“邊爺呀,若是沒有畢府那一出子,你和霞姑奶奶又沒那麽深的關係,你不做這花捐局會辦,我也會勸你做,——誰不知道這是肥缺呀?既能抓銀子,又能玩婊子。可如今這樣子,你敢放心去做麽?就不怕畢洪恩、錢協統翻臉殺你麽?”
邊義夫說:“要殺我,他們在畢府就殺了,不會拖到現在。”
王三順道:“你以為人家在畢府不想殺你麽?隻是沒殺成罷了!邊爺,你不想想,人家若不想殺你,為啥下手前不和你透個口風?”
邊義夫說:“那是怕我會去和霞姑、李二爺他們說……”
王三順無可奈何地苦苦一笑:“這麽說,邊爺你是真要做那管辮子和婊子的委員了?”
邊義夫點點頭:“我就要去做做看,反正總比回家當草民好,是官就大於民,我可算知道了……”
邊義夫說這話時是中午。
到晚上,當客棧臥房裏突然飛進幾顆子彈,打碎了桌上的一麵鏡子和兩個花瓶之後,邊義夫的主張才改了,再不提做委員兼花捐局會辦的話了,連夜和王三順一起從老北門逃出了城。
出了城,奔波半夜,一口氣逃到桃花集與桃花山的叉路口上,二人才在路邊的田埂上坐下來歇腳。
歇腳的當兒,邊義夫和王三順主仆二人又遲疑了,不知該奔哪去。原說要回桃花集老家的,可眼見著桃花集就在麵前,兩人的心裏偏又怯了。
主子和奴才卻又相互瞞著,並不明說。
這時,星鬥滿天,閃閃爍爍,像憑空罩下了一張碩大無比的網。
一彎上弦月遙遠且朦朧,仿佛網上撕開的一個小口子。
夜幕下的曠野一派死寂,沒有一絲兒活氣,隻有相依著坐在一起的邊義夫和王三順,以各自的喘息證明著自己和對方的存在。
歇了好半天,邊義夫才又“考”起了王三順,極力鎮定著道:“三順呀,落到這一步了,我現在倒真要考考你了:咱麵前現在有兩條路,進山或是回家,三順,你說咱走哪條呢?”
王三順無精打采地道:“我說不準,我聽你的。”
邊義夫痛苦地看著天上那黑幕大網,想了好半天,才最後下了決心:“就……就回家吧!”
還找了個很好的理由:“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總……總是第一位的……”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