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鎮守使討好說:“我拿槍來也是給你的,你煩了就斃我。”
卜守茹哼了一聲:“真的?”
劉鎮守使真就把槍掏了出來:“給你,你打吧,我可不怕。我說過的,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卜守茹接過槍看了看,放下了:“你是假英雄,你知道我不敢殺人。”
劉鎮守使大笑道:“不是不敢,怕是不忍吧!”
卜守茹沒做聲,劉鎮守使便以為卜守茹默認了……
這晚的酒喝得漫長,劉鎮守使盡管動手動腳,卻終還算有些規矩,也體撫人,因卜守茹身上正來著,便沒和卜守茹做那事。
這是與麻五爺不同的,麻五爺蠻,想做便做,才不管來不來呢。
劉鎮守使不這樣,就給卜守茹多少留下了點好感。
因著那份好感,卜守茹在為劉鎮守使的父親做完喪事後,又應劉鎮守使之邀,到鎮守使署來了,陪劉鎮守使喝酒談天。聽劉鎮守使談,自己也談,談倒在麻石道上的父親,談老而無用的馬二爺,談馬二爺當年對她的淩辱,談到傷心處還落了淚。
卜守茹一落淚,劉鎮守使便難過。
劉鎮守使文武雙全,自比嶽武穆,某一日難過之餘,為卜守茹做詩一首,號稱《新長恨歌》。歌曰:
夜月樓台滿,石城桃麵多。
世人皆夢寢,娥娘轎已過。
淒然聲聲歎,哀顏粉黛落。
含恨為人妾,花季徒蹉跎。
移情千乘轎,微唱大風歌。
滿目蓬蒿遍,春風吹野火。
辛亥風雲起,義旗換山河。
我拔三尺劍,盡斬天下錯。
還爾自由身,紅妝一巾幗。
相伴常相憶,一笑抿逝波……
劉鎮守使在詩中說的明白,卜守茹做馬二爺的妾是天下大錯之一,劉鎮守使是要揮劍斬之的。
還有一點,劉鎮守使也說的清楚,劉鎮守使是想和卜守茹相伴常相憶的。在劉鎮守使看來,卜守茹做他的妾還差不多,做馬二爺的妾,又受馬二爺淩辱,實在是太委屈了。
劉鎮守使是革命功臣,民國新貴,年歲也不大,比馬二爺小了十幾歲,才五十二,討卜守茹做個四姨太正合適。
那當兒劉鎮守使還沒有九個姨太太。
卜守茹卻不願和劉鎮守使常伴常相憶,她既不想得罪麻五爺惹來地麵上的麻煩,也不想公然離了馬家落不到家產。
打從那年巴哥哥出走後,她心裏再沒和哪個男人真好過,她的心早死了,唯有轎號、轎子,才使她活得有滋味,她才不願讓劉鎮守使套上哩,——就算對劉鎮守使有好感,也還是不願被劉鎮守使套上的。
次日,卜守茹便讓仇三爺花了兩鬥米的價錢找了個老秀才來,要老秀才以她的口氣擬首詩回劉鎮守使。
詩是擬在一方絹帕上的。詩道:
妾家行轎如行舟,
門前水長看魚遊。
當窗莫晾西風網,
唯恐貴人憫悲愁。
姻緣前世皆有定,
長劍三尺難斬秋。
縱然春光無限好,
武穆亦當覓封侯。
接了卜守茹的詩絹,劉鎮守使偏就益發的魂不守舍了,不說不想覓封侯,就連該幹的正事都忘了,四下裏對人說,這卜姑娘不但俊氣,有那立世的大本事,也有學養哩,詩作得好著呢。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