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一章 ■
馮翔本以為自己會不屑一顧。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一字不漏地看完了全部的手寫信。他給張月打了電話，決定跟她一起回去。
申淵在候機口迎接著風塵仆仆的張月跟馮翔。
馮楚得知日思夜想的兒子終於要回來了，心潮澎湃，這簡直是提前實現了他的“遺願”。當看見闊別多年的兒子站在麵前時，淚水不知不覺地模糊了他的視線。
“說吧！”張月小聲催促了一下。
馮翔心潮澎湃，卻不知從何說起，隻是艱難地僵持著。
馮楚的喉頭艱難地滑動了一下，漲紅了臉，他當著所有年輕人的麵，認真地向兒子道歉：“對不起！那時候我沒去參加你母親的葬禮。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兒，這麽多年隻知道給錢，卻沒有去陪你們一下。”
馮翔愣了一下，這些不都是他想了一路準備當麵嗬斥父親的話嗎？他定睛一看，這哪還是從前那個意氣風發、頭發略微有幾根白發的老爸？這個滿頭白發、臉上帶著和氣笑容的老人，佝僂著背，已沒有了過往的威嚴。就像被時光風化了一樣，他瘦得縮水、幹癟而憔悴。
所有積攢在馮翔內心的憤怒、苛責全都化成了一句：“你身體還好嗎？”
“還好，還好，我就是想見見你。”馮楚眼眶濕潤著，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胳膊，“不知道這次見到你，下次再見是什麽時候。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遏製不住的淚水順著他瘦削蒼老的臉頰流了下來。
雖然以前馮翔心懷怨恨，發誓跟父親永不相見，但他突然想到母親已經去世，這世界上隻剩下父親還活著。現在，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到底能否延長生命，就在他一句話了。他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王蔚見他們難得相聚，不忍打擾。直到飯菜都變溫了，她才不得不端上桌，招呼著眾人吃飯。
馮翔當然知道這位忙前忙後、麵如菜色的女人是誰。從張月那裏得知王蔚的故事後，他對她的怨氣也淡了不少。
這個女人動過乳腺癌切除手術，是個衰弱不堪的病人，卻還承擔著照顧他父親的義務和責任。如果不是關係鬧僵了，其實這本來應該是他來做的事。
馮翔看了看桌上，隻有四個素菜和一大碗清湯寡水的蘿卜玉米豬骨湯。
“爸，您怎麽吃得這麽素？”
“中醫說了，不能吃太油膩的。”馮楚剛說完，像被嗆到了似的猛烈咳嗽起來。
王蔚連忙熟練地輕拍著他的背，臉上現出掩飾不住的關切神色。
“沒事吧？”馮翔感覺父親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放下碗筷手足無措地問。
馮楚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喝了一口水，壓下去從胸腔翻湧到咽喉的騷動，接著擦了擦嘴，費勁兒地擠出一個微笑說：“沒事！快吃！”
飯桌上，馮翔聽著老頭時不時地咳嗽和喘息，感到如坐針氈。飯後，他逃也似的走了。張月跟馮楚夫婦道別後，追上了馮翔。
黑夜烏雲，星空朗照。很快，他們走到車流不息的天橋上停住了腳。馮翔一言不發地看著腳下的車河。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