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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屍案調查科》(4)(1/5)

作者:灰大郎字數:83754更新時間:2023-09-29 00:21:06

    第一案高速碎屍

    一屍案調查科

    15年前的那起“浮屍案”,對我父親司鴻章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張圓滿的答卷,而對我來說卻是噩夢的開始。當年,父親在配合刑警隊抓捕浮屍案嫌疑人的途中,慘遭車禍,導致下肢癱瘓,常年臥床不起。他最終帶著遺憾離開了他摯愛的工作崗位。而從七歲那年起,坐在床頭陪父親談心就成了我童年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當其他的小朋友都在幻想著童話王國裏王子和公主的美麗故事時,我的腦袋裏,基本上已經被各種稀奇古怪的殺人案件給占據了。為了父親能有一個傾訴的對象,我經常硬著頭皮聽他在床上口若懸河。這直接導致我從小就對警察這個職業產生了本能的反感。

    終於熬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擇,我打定主意一定要跟“警察”兩個字劃清界限,而父親卻堅持讓我“子承父業”,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夢想。看著父親蠻不講理的表情,這麽多年來,我第一次跟他翻了臉。父親也因為那次爭吵,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我站在病床邊,看著他那張爬滿皺紋的臉和早已斑白的鬢角,最終還是帶著無奈選擇了警校。

    我叫司元龍,男,23歲,雲汐市公安局刑事技術科的初級痕檢員。雖然我也身披帥氣的警察製服,但我的工作卻不像影視劇裏所演的那樣緊張刺激。現在我每天需要麵對的就是一些枯燥無味的指紋、足跡。

    7月的中午,灼熱的陽光炙烤著每一寸它能照射到的角落,伴著蟬鳴聲,樹葉慵懶地打著卷兒。在這炎熱而又浮躁的天氣裏,沒有什麽能比吃完午飯躺在空調房裏美美地睡上一覺來得更暢快。

    正當我剛決定要跟周公大戰三百回合時,值班室的固定電話突然發瘋似的響個不停。一個胖嘟嘟的男子極不情願地提了提四角褲,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到電話跟前,短短的幾秒鍾的通話,讓他臉上那雙本身就聚光的綠豆小眼睛瞪得比黃豆還大。

    男子掛掉電話,漲紅著臉衝休息室扯著嗓子喊道:“趕緊起床!”

    咚,我被這殺豬似的吼聲嚇得從床上一躍而起,額頭正好撞在了上鋪的床板上,疼得我齜牙咧嘴。

    “磊哥,你大中午喊個啥?”我埋怨道。

    “有命案!”

    被我叫作磊哥的男人,姓焦,名磊,我父親的三徒弟,因為他的身材像南瓜,所以我們私下裏都喜歡喊他“胖磊”。他在我們科室負責刑事照相和視頻分析,別看他整天胡子拉碴,他可是去年全省攝影大賽的冠軍獲得者。雖然他比我大十幾歲,但是我倆卻十分合得來,在科室裏,我倆可以說是無話不說的好哥們兒。

    我一聽到是命案,極不情願地拿起床尾的警服,無力地往身上套。公安局經過多次的改革,已經把我們科室的職能提到了一個相當高的高度,平時除了一些日常的檢驗鑒定工作外,我們還要直接參與和屍體有關的現場勘驗調查,行裏的一些好事者都喜歡稱呼我們為“屍案調查科”。

    正當我坐在床邊準備提起警褲時,嘭的一聲,從我的上鋪縱身躍下一個男人,此時他嘴角上揚,赤腳站在地上,眯著眼睛,雙手在床上使勁地扒拉著。隻見他把那副厚重的眼鏡往鼻梁上一卡,一臉興奮地拿起警服。他叫陳國賢,我父親的二徒弟,雖然他的年紀在科室裏不算是最大,但長得比較著急,熟悉他的人都喜歡喊他“老賢”。他在科室負責檢驗,他對工作的那種態度用一個“癡”字就能全部概括。

    我慌張地扣完最後一個扣子,一位麵無表情的男子便站在了休息室的門口,男子看了看表,冷冷地說道:“給你們三分鍾!”

    說完便推門出去發動汽車。

    他叫冷啟明,我父親的得意門生,也是我們科室的主任,學法醫出身。他的性格跟他的姓氏絕對搭調,平時三棍子都很難打出一個屁來。他也是我的眼中釘,上班這一年來,我沒少在背地裏詛咒他。

    當年,我從警校畢業第一天踏入這個科室時,才恍然大悟,這所有的一切,完全是我那思維縝密的父親設計好的。

    兩分鍾後,我垂頭喪氣地提著痕跡檢驗箱,胖磊左手緊握一包刑事照相器材,老賢雙手抓著兩個生物提取箱,我們幾個以最快的速度鑽進了一輛印有“犯罪現場勘查”字樣的警車之中。

    “什麽情況?”我躺在車的排座座位上,打著哈欠問道。

    “碎屍。”明哥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從口中極為迅速地蹦出兩個字。

    “咳咳咳。”我聽到這兩個字,著實被嚇得不輕。

    “啥?碎屍?”我又扒著明哥駕駛位的後座,把頭伸了過去,等待他的確認。

    “怎麽,有問題?”他頭一轉對著我說道。

    我扭頭看了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呼呼大睡的胖磊,又望了望眼睛微閉的老賢,最終還是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重新坐在了座位上。

    也許有些人會有疑問,不就是碎屍案嗎,為什麽我會表現得如此緊張?其實這裏麵的緣由隻有我清楚。碎屍案不同於其他的案件。拿一般的入室殺人案件來說,被害人屍體所在的那個“室”就是案發現場,也就是說,不管現場多麽複雜,我們隻需要對這一個案發現場進行細致的勘查便可。可碎屍案件不同,一個拋屍地點就是一個需要我們勘驗的現場,如果嫌疑人心狠手辣,隨便拋個幾十個地方,那就需要集中精力去勘查幾十個現場。所以一聽到碎屍,本來就對工作提不起興趣的我,難免會有畏難情緒。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輕歎了一聲,雙手交叉放於胸前,往靠背上一倚,眼睛一閉,幹脆隨他去。

    明哥駕駛勘查車一路狂飆。

    “您好,一類車。”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驚醒了。

    我微微睜開雙眼看著窗外飛逝的路景:“怎麽上高速了?”

    “現場在我們市的高速公路段上,馬上到。”

    正說著,明哥飛快地轉動方向盤,車沿著盤旋的公路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吱呀,他一腳踩住刹車,勘查車穩穩地停在了幾輛閃著警燈的警車之後。

    明哥打開駕駛室的車門,一個肩扛兩杠兩星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向前,他是轄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徐石。

    “冷主任。”徐大隊長喊道。

    “現場具體是什麽情況?”明哥來不及寒暄,張口問道。

    徐大隊長停下腳步,平靜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我們也是剛剛接到派出所的電話,報案人叫趙月娥,經常在高速公路兩邊的草地上放羊。今天中午當她途經這一帶時,看見了一個腐臭難聞的麻包,而且還滲著血水,趙月娥出於好奇就上前打開了麻包,發現裏麵裝了一隻人手和一些黃色的屍塊,接著她就報了警。”

    明哥聽到這兒,眉頭微微皺起,開口道:“現在發現了幾包屍塊?”

    “就這一包。目前掌握的情況不多,我們也無從下手,現場我們已經封鎖,你們先勘查一下,看看有什麽發現,我們好著手展開偵查。”徐大隊長此時有些焦急地回答道。

    “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屍案調查科的?”聲音從徐大隊長身後傳來。徐大隊長眉頭一皺往後望了望,隨著他身子微微一側,一個長相標致、身材高挑、穿著警服的年輕女孩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女孩20多歲,跟我差不多大,紮著馬尾辮,化著淡妝,我看著她警服肩章上的一個拐,瞬間知道了她的身份。如果你足夠細心,會發現警察製服的肩膀上會有一個肩章,肩章上的印花說明了一個人的級別,一顆星的是最低級別,再往上就是兩顆星,一杠一星,一杠兩星,一杠三星,兩杠一星,以此類推。我目前的肩章就是一杠一星,想獲得這樣的肩章必須是大學畢業,參加招警考試,被錄取之後還需要實習一年才會頒發。如果肩章上連一顆星都沒有,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這個人是實習生。

    這邊正發命案,可沒有工夫在這兒瞎扯淡,本來就心情煩躁的我對著女孩白了一眼,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地說道:“請收起你的好奇心,辦案要緊!”

    “哎,你怎麽說話的!”

    “好了!”

    女孩雙手掐腰剛要爆發,被徐大隊長一句話給嗬斥住。

    明哥微微皺起眉頭,沒有過多地理會,對著我們三個人使了一個眼色,便朝案發現場走去。

    二血麻包

    第一現場位於雲汐市通往六合市的一段高速公路的南側,護欄外的草地便是屍塊的所在位置,現場已經被當地派出所的民警用警戒帶圍成了一個圈。

    我們四人翻越欄杆,來到了中心現場的外圍。

    胖磊找了一個幹淨的地方,把照相器材往地上一扔,單膝跪地,便開始飛快地組裝起來。不管是什麽現場,為了保持現場的原始痕跡,到達現場的公安人員首先要做的是對現場進行保護,盡可能少地破壞現場,等待專業技術員的現場勘驗。

    而勘驗的第一步便是對現場外圍進行拍照固定,保證現場的原始概貌的完整性,等外圍拍照結束,剩下的技術員才會有所分工。

    在一個比較大的案件中,技術人員會分為照相員、物證提取員、法醫以及痕跡檢驗員。

    拿這個案件來說,照相員就是焦磊,他的主要目的就是用照片去還原現場的概貌,以及所有物證的空間物理位置。

    而物證提取員,就是陳國賢,他要負責對現場所提取的所有需要檢驗的物證進行化驗,從中找到破案的線索。

    法醫是最好理解的,也就是我們科室的主任冷啟明,他的主要工作對象就是各種屍體,通過對屍體解剖來發現嫌疑人的作案手法,等等。

    最後一個就是痕跡檢驗員,也就是我,我在一個案件中主要是負責對現場可能遺留的指紋、足跡等痕跡進行判斷,從中找出嫌疑人的身份和體態特征。

    其實在案件勘查中,是有一定的順序的,在進入現場前,最先需要胖磊把現場的所有概貌拍照固定,然後由我對現場的地麵進行勘查,看嫌疑人是否在現場留下了有價值的指紋、足跡等痕跡,等我結束後,明哥才會進入現場檢驗屍體,等所有的東西基本勘查一遍,這時老賢才會最後一個進入現場,對在勘查中需要檢驗的物品進行分裝提取。

    別看我是一個菜鳥級別的痕跡檢驗員,每一個案發現場,第一個進入的卻是我。不過從目前看來,這個案件的現場地麵全都是一些雜草,根本留不下什麽鞋印,我就是再有本事,也無用武之地,可以偷懶,不用勘查現場,我心裏那叫一個得意。

    “現場外圍已經固定好了。”胖磊在一旁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對著我們說道。

    “好,國賢在外麵準備提取袋,你們兩個跟我進來。”明哥特意扭頭看了看我。

    一秒鍾前,我還想著能偷會兒懶,可聽了他的話,我如同泄氣的皮球,於是極不情願地問道:“我還要進去?又提不到鞋印,我進去幹嗎?”

    “進來,我再說一遍。”明哥的語氣不容許我有絲毫的拒絕。

    我略帶憤怒地看了一眼臉拉得比驢臉還難看的明哥,故意拖長音回答道:“知道了!”

    他對我的回答沒有理會,提起箱子朝麻包走去。

    我對著明哥的背影翻了翻白眼,很懊惱地鑽進了保護圈。

    中心現場,一個滲著血水的黃色麻包擱置在高速公路的南側,麻包旁邊,一隻白骨外露的小臂挑逗著我的視覺感官。由於天氣的原因,陣陣腐臭味朝我這邊飄來,這種味道就好像幾十個臭雞蛋再加上一隻死老鼠混合起來的氣味,正常人第一次聞到,百分之百會幹嘔。

    “真倒黴,本來能好好地睡一覺的,竟然鬧出這麽棘手的案件。”我一邊在心裏抱怨,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口罩戴在了嘴巴上。

    “拍一下麻包的細目照片。”明哥右手指著地麵說道。

    “好咧。”胖磊把插在屁股後麵的三腳架拿出來,固定在地麵上,又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濾光鏡卡在了相機的鏡頭前。

    滋滋,胖磊用他那肉乎乎的右手飛快地調整著焦距。

    哢嚓、哢嚓,兩次快門的聲響後,明哥職業性地拉了拉乳膠手套,走到麻包跟前,他右手輕輕地按壓麻包的表麵,腥臭的血水從麻包的洞眼流出。隻見他抬起沾滿血水的右手放在鼻尖上嗅了嗅。為了保險起見,我又戴上了一層口罩,確定萬無一失後,也走了上去。

    “明哥,你聞出來了什麽?”我捂著鼻子好奇地湊了過去。

    明哥停頓了一下,沒有回話,接著他小心地將麻包移開,一隻血淋淋的小臂出現在我的眼前,小臂上的肌肉組織已快完全脫落,陰森森的白骨裸露在外。小臂的末端還掛著一直搖搖欲墜的右手掌。接著他雙手抓住麻袋底部的兩隻拐角,一用力——嘩啦。

    一堆粘連著黃色脂肪的碎肉被他從袋子中倒出。

    “焦磊,拍照。”明哥閃到了一邊。

    “砍得可真碎,這一會兒可怎麽拚啊。”胖磊一邊調整著光圈,一邊在一旁為難道。

    咕咚,我看到這一幕,本能地咽下一口唾沫。因為我知道碎屍案拚接屍塊是必經步驟,按照明哥一貫的作風,這種“練膽”的活兒,他肯定會點名讓我參加。

    待照片拍好,明哥簡單地撥弄了一下屍塊,接著頭一扭,衝站在現場外圍等待多時的老賢喊道:“進來分裝提取。”

    言畢,隻見老賢如餓虎撲食般,雙手拿著專用的提取袋,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老賢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對每塊屍塊進行分類包裝,最後連同現場的血跡全部放入了小型的冷藏箱中。記錄、提取、包裝、貼標,每一步都一絲不苟,嚴格遵守著他的職業操守。

    在外麵等待多時的徐大隊長一見我們走了出來便趕忙上前問道:“冷主任,現場什麽情況?”

    明哥拽掉口罩回答道:

    “麻包裏隻有一隻粘連手掌的小臂和一小半胸腹部,屍塊的胸腹部上有乳房組織,通過這個可以判斷死者為女性。一般人的小臂長度大約跟人的鞋印長度相似,通過鞋印長度我們能換算出死者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六左右,再根據屍塊上粘連的脂肪厚度,可以判斷出死者體重大約60公斤;由於人體組織的不規則性,現場發現的麻包已經盛滿,一共隻有六公斤左右,所以按照這個計算,屍體應該最少被分割了十份。嫌疑人應該是沿著高速公路由西向東進行拋屍,所以我們目前急需做的工作就是把屍塊全部找到,這樣才能做一個具體的判斷。”

    “好,我這就安排人沿著公路找尋剩下的屍塊。”徐大隊簡單地記錄之後便轉身離去。

    “有沒有這麽厲害?”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我聽得是清清楚楚,我順著聲源一看,又是剛才那個實習女生。

    我剛要發作,被明哥一把拽到遠處。他見四周沒人,把拽著我的手鬆開,遞給我一支煙卷。我倆相視無語,大概有半支煙的工夫,明哥開口對我說道:“小龍,說說你對這個案件的看法。”

    “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我吐出一口煙霧,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

    明哥沒有理會我的不滿,依舊靜靜地看著我。作為我父親的得意門生,他的水平自然不是一般的高。他經常變著法兒地來考驗我,這一年來,這樣的情況我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我歎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回答道:“這是一起殺人碎屍案,這點可以下定論。而且我敢斷言,嫌疑人是駕駛汽車進行拋屍的,而且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兩個人。”

    “你怎麽分析出來是兩個人的?”明哥說著右手夾著煙卷,左手插進口袋問道。

    “駕車一個人,拋屍一個人,不肯定是兩個人?”我十分有底氣地頂了一句。

    “依據呢?”明哥反問道。

    “這需要什麽依據?正常人都知道好不好?而且你不是也沒有分析出來嗎?還問我。”我有些不服氣地撇了撇嘴。

    “你呀,你能不能上點兒心?你現在都工作一年多了,怎麽還是跟剛來的時候一個樣子?”明哥用手指著我,語氣裏充滿了失望。

    “我是學痕跡檢驗的,現場又沒有鞋印,也沒有指紋,我怎麽分析?”聽到他的訓斥,我心裏是一萬個不爽,扯著嗓子對他喊道。

    “給你鞋印,你就能分析好了?”明哥冷冷地說道。

    這一年來,我已經受夠了他的冷嘲熱諷,喘著粗氣衝他再次喊叫道:“你以為我想分析?要不是‘你的老師’硬逼著我上警校,我能來這鬼地方?”一想到這茬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說完我用力把手中的勘查箱往地上一扔。

    嘭!勘查箱猛烈地撞擊地麵,箱子裏麵的勘驗工具散落一地。

    明哥看著我的舉動,牙關緊咬,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三不能說的秘密

    站在旁邊的胖磊看到這一幕,趕忙跑了過來。

    “小龍,你幹什麽?現在大夥兒都在辦案,你怎麽在這裏吵起來了?”

    我沒有理會他的勸說,氣鼓鼓地瞪著明哥,等著他的下文。

    “小龍,你給我過來,聽話!”胖磊使勁把我往旁邊一拽。我一甩袖子,極不情願地跟在他後麵。

    我們倆走了一段距離,他確定周圍沒有人以後小聲問道:“什麽情況?你怎麽屬倔驢的,說翻臉就翻臉,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磊哥,科室裏就咱倆關係最好,你給我說說,你當初幹警察究竟是為了什麽?”我有些惱怒地問道。

    “呃,這個我還沒有仔細想過。”胖磊一愣,老實地回答道。

    “你也看到了,我在科室上班這一年多裏,隻要有案件就是幾天幾夜不回家,你說我們圖什麽?對,我父親曾是所謂的灣南省的刑事技術第一人,在別人看起來很厲害,很了不起,但是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極不負責任的父親,從我出生到父親出事這七年裏,每年我在家裏看到他的次數用一雙手都能算得過來。”我越說越激動,胖磊此時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卷給我點上。

    我使勁吸了一口又說道:“小時候每次開家長會都是我媽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認為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每次一有案件,我爸就甩下一句‘單位有事’,然後個把月不回家,可誰為我們母子倆考慮過?我媽為了照顧我,老早退休在家,我爸每月就那麽點兒工資,連給他看病都不夠,我媽為了能補貼家用,每天忙完家裏的家務還要去幹兼職,你說我媽跟著他一輩子得多累?我有時候都覺得一個女人嫁給一個警察就是一個悲劇。我不想以後我的小孩兒還重走我的老路。我當這個警察本來就是被逼的,不可能對工作有什麽熱情,說白了,我就是端著個鐵飯碗混日子,可明哥為什麽每次都是那麽咄咄逼人?想鞭策我?想讓我成為我父親那樣的人?想讓我拋妻獻子地去投身到什麽狗屁公安工作中?磊哥,我現在就告訴你,不可能!”我使勁把煙頭往地上一扔,一股腦兒地把埋在我心裏多年的怨氣全部撒了出來。

    “那你怎麽著,還打算辭職不成?”胖磊在一旁冷不丁地說道。

    聽到他的話,我瞬間沉默了,大腦一片空白,眼神迷茫地望著遠方,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十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大學念的就是警校,除了當警察我真不知道我還能幹什麽,這正是應了那句“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

    胖磊看我不言語,一改平時嬉皮笑臉的性子對我說:“司老師那個時代是因為幹這行的人太少了,才會出現你說的情況,你說他作為一名警察,能忍心看著一具具被冤死的屍體躺在那裏無動於衷?稍微有點兒血性的男人都不會這樣做,有時候也是逼不得已。既然咱們選擇了這行,就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聽後蹲在一旁又續上一支煙卷,沉默不語。

    胖磊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著說道:“有些話我本不想說,但是今天我必須要說給你聽。”

    “咱兄弟倆沒必要藏著掖著,你說吧。”我吐出一口煙霧。

    胖磊點了點頭:

    “說句真心話,你別看明哥平時對誰都冷冰冰,其實在科室裏他最疼的就是你。小事咱就不說了,你還記不記得你剛上班那會兒把一個命案嫌疑人的作案工具給弄丟了那事?”

    “記得,不過後來不是沒聲了嗎?”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胖磊瞪大眼睛提高了嗓門:“沒聲了?我告訴你,這事情鬧的動靜可不小!而且就因為這關鍵的物證丟失,沒有提取到有說服力的檢材,最後影響了嫌疑人的最終判決,本來應該槍斃的,結果給判了一個無期。這個判決結果導致受害人家屬到處去上訪,明哥頂著差點兒脫警服的壓力硬是把這件事給扛了下來,要不然以明哥的實力,今年早就轉正科級了。”

    “什麽?”我吃驚地頭一轉,望著胖磊,“這件事從來沒有人跟我提起過。”

    胖磊沒有說話,望了一眼站在遠處的明哥,然後他把目光又移回我的身上:“你也知道,明哥現在已經四十多了,可以說那次是最後的機會,下一次提拔還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如果他不是真的打心裏對你好,根本不會去管這件事。而且你知道你那次闖的禍有多嚴重嗎?如果較真起來,都能按照玩忽職守罪給你抓起來,你要被判刑的你知道嗎?”

    “判刑!”聽到這兩個字,我在心裏打了一個寒戰。

    胖磊彈了彈煙灰:

    “當時是我陪著明哥去檢察院說明的情況,從市局到分局,他不知道挨了多少罵,可事情了結之後,明哥對我和老賢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讓小龍知道這件事,他年紀小,承受不了這種打擊,有什麽事,咱們做哥哥的要多擔待點兒。’”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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