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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屍案調查科3》(2)(4/5)

作者:蜘蛛字數:68790更新時間:2023-09-29 00:21:15

    聽到這個消息,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我心頭湧起。李芳已經被殺,現在張慶生下落不明,我們最擔心的就是他也遭遇了不測。雖然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這種猜測,但誰都沒有說出口,因為我們都還想抱那麽一絲希望。

    明哥眉頭緊鎖,沒有出聲,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葉茜沒有停頓,接著說:“當年拐賣張慶生的人叫賈兵,我們也聯係到了當年的辦案民警,賈兵確實因拐賣兒童罪終審被判處了五年有期徒刑。”

    “也就是說他現在還在服刑?”我忍不住問出了聲。

    葉茜還沒開口,可她臉上掛滿的愁容已經給了我答案,她繼續說:“就算是賈兵在監獄中表現良好,也不可能提前兩年被釋放,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現。而重大立功表現無外乎檢舉揭發同夥或者他人等,可當年他是單人單案,嫌疑人就他一個人,根本不存在這種情況。而且他的辦案民警很肯定地告訴我們,賈兵的四肢健全,不存在小龍說的左腳拇指殘疾的情況。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刑滿釋放人員都需要持釋放證明在規定時間內到轄區派出所落戶,賈兵的戶藉派出所我們也去查了,他目前沒有去落戶。”

    “唉!按照這麽說,賈兵基本可以排除。”我有些失望。

    “還有沒有什麽別的結果?”明哥接著問。

    “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個希望。”葉茜這一句話,讓我們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張慶生的關係網很簡單,他這幾年基本上都是以在外撿破爛為主要經濟來源,鎮上的黃氏廢品收購站是他這些年出售廢品的唯一地方,我們懷疑廢品收購站的老板可能會知道一些情況。”

    “刑警隊有沒有對這個老板做初期的詢問?”

    “暫時還沒有!”

    “走!”明哥沒有耽誤一秒鍾,轉身朝樓下走去。

    他之所以這麽著急,是因為時間真的耽誤不起,能多搶一秒鍾,張慶生就有生的可能。這一點在我們所有人心裏已經達成了共識,胖磊一路拉著警報朝目的地飛速駛去。

    沒過多久,我們的勘查車停在了一個略顯破舊的院門前,院子的圍牆上象征性地裝著一道搖搖欲墜的紅色雙開鐵門。如果大家觀察足夠仔細,就會發現農村院子的大門顏色大多是紅色,其實這裏麵有些說道。一來,這是民俗,紅色可以辟邪擋煞;這二來,紅色也預示著日子紅紅火火。很多人深信,用紅色的大門會給人帶來好運,所以,紅色的大門在經濟欠發達地區相當普遍。

    紅色大門的兩邊,一左一右用鐵釘釘著兩塊木板,木板上用紅色油漆歪歪扭扭地寫著兩行大字:“廢品收購”“正在營業”。

    大門沒有上鎖,隨著門被推開,一隻黃狗衝我們汪汪汪狂吠起來。

    “誰啊?”院子正當中一間平房內,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詢問聲。

    “是黃月娥吧,我們是公安局的!”

    “啥?公安局的?你們是來檢查的?”屋內的聲音略顯擔憂。

    廢品收購站在公安局被列入“特種行業”的範疇,因為這一行業一旦監管不力,就會成為犯罪分子銷贓的“天堂”,尤為突出的就是盜竊電纜、井蓋等,此類案件要想堵住源頭,必須從廢品收購業下手。所以這種場所會被轄區派出所單獨列出,不定時地對其檢查和管理。

    “不是,我們是市局的,有些問題想找你問問。”明哥掏出警官證舉在半空中。

    “市局的?”聽我們這麽一說,黃月娥放鬆了警惕,從屋子裏探出頭來。

    明哥應了一聲,收起了證件。

    黃月娥一看我們都是生麵孔,又試探性地問了問:“你們真的不是檢查的?”

    “大姐,檢查至少要穿製服吧,您就別磨磨嘰嘰的了,出來我們簡單地問個事情就走。”

    胖磊的這句話仿佛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那好,那好,想問啥進屋問!”

    因為案件緊迫,我們五人一頭紮進了那間黑乎乎的房屋內。

    明哥一進屋便自己找了個板凳坐下來,快速地從包中掏出筆和紙準備記錄。

    “警官,你們想問啥?”黃月娥看我們這陣勢,擔心地問道。

    “張慶生你認識不認識?”

    “張慶生?”

    “男孩,虛歲七歲,天天在你這裏賣廢品。”

    “家住張圩村?”

    “對!”

    “他怎麽了?”黃月娥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擔心地問道。

    “你很關心他?”

    “警官,他到底怎麽了?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能不能把張慶生的事情跟我們說說?”明哥盡力岔開話題。

    作為廢品收購站的老板,肯定是經常跟警察打交道,黃月娥何嚐不知道明哥是不想正麵回答她的問題,於是她緩緩地重新坐在板凳上,開口說道:“慶生這娃早在兩年前就開始來我這裏賣破爛,起先我以為他是個流浪娃,後來才漸漸知道他家裏還有一個娘。”

    “那他家裏的情況你都清楚?”

    “我一個親戚以前就住在他們村,慶生家的事情我都知道,是個苦命的娃。”黃月娥有些心疼。

    “能不能盡量說得詳細一點?”

    “慶生這孩子別看就隻有那麽點大,可心裏特別有數,而且娃還特別懂事,要不是我家裏有三個男孩,經濟條件不行,我真想把他供養了。”

    “張慶生平時都幹些啥,你知不知道?”

    “還能幹啥?走街串巷撿飲料瓶。”

    “每天都是如此?”

    “對。別看慶生年紀小,但是很勤快,早上天蒙蒙亮就出去了,中午會到我這兒賣一些,然後下午接著出去。我們農村不像城市喝飲料的多,有時候跑一天也就能賣個三四塊錢,連頓飯都買不起。也是因為可憐他們娘倆,隻要他來,我每天中午都會多給他一些錢,好讓他能多給他娘買點吃的。因為我的名字裏有個‘月’字,娃平時都喊我月娘。”

    “慶生會不會做飯?”我忽然想起了一個細節,張口問道。

    “巴掌高的娃,連鍋台都夠不到,哪裏會做飯。平時要麽是我給他做一點帶著,要麽就是多給他點錢,讓他給他娘買點吃的。”

    “這些年都是這樣?”

    “對。”

    我給明哥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問完了。明哥點點頭,接著說:“你最後一次見到慶生是什麽時候?”

    黃月娥回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曆,很肯定地說道:“六天前他還來賣過一次廢品。”

    “那你知道不知道,張慶生平時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他一個娃能得罪誰?”

    “你那麽肯定?”

    “別的不敢說,這點我肯定能打包票。除了他娘,慶生跟我最貼心,平時在外麵受欺負了他都會跟我說。”

    明哥問到這兒,有些停頓。

    “警、警官?”黃月娥小心地說道。

    “怎麽了?”

    “我也經常跟你們公安局的警察打交道,我知道有些話不該問,但是我真的很擔心慶生,這都多少天了,是不是他出了什麽事情?”

    從黃月娥焦急的表情來看,她對張慶生的感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越是這樣,那她的口供就越可信。換句話說,張慶生這邊也沒有任何矛盾點可以調查,案件即將走進死胡同。

    “我們也在找他!我們很擔心他遭遇不測,所以你如果發現他的行蹤,希望你及時跟我們聯係,但一定要注意保密。”明哥可能也感覺到了這個黃月娥所言無任何瑕疵,才跟她透了一個底。

    “不測?”黃月娥直勾勾地看著我們。

    明哥私底下朝我們揮了揮手,我們一行人在她的悲傷即將襲來之際,退出了房間。

    十一

    “死者李芳、張慶生均沒有矛盾點,拐賣張慶生的賈兵還在服刑,難道我們之前的所有調查都走了彎路?難道這真的是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嫌疑人跟死者沒有任何瓜葛?”葉茜垂頭喪氣地重新坐回車裏。

    “不可能,如果嫌疑人跟死者之間沒有交集,就不可能把張慶生帶走,也不可能在死者的雙手上形成如此多的抵抗傷。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嫌疑人真的是圖財,看到這樣的家庭環境,也不可能選擇死者家作為作案目標,就算盜竊被發現,他也不會殺人滅口。我們之前的分析肯定沒錯,嫌疑人和死者一定認識,可能是我們忽略了某些細節。”明哥很有耐心地向葉茜解釋道。

    “是哪個細節呢?”葉茜右手托著下巴。

    “喂,想什麽呢?”葉茜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嗯?”被葉茜這麽一戳,我才回過神來。

    “有情況?”明哥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賢哥,你在勘查現場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死者床頭地麵散落的大米?”我沒有回答明哥的問題,而是把問題拋給老賢。

    “好像……有吧……”老賢仔細回憶起來,忽然他眼睛一亮,“對了,有!”

    “你以為這是在城裏啊?在農村,屋裏幾個星期不掃一次地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地上有大米有什麽好奇怪的?”胖磊不以為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地上的大米顆粒細長,應該是糯米,歸攏起來,應該有成人一把的量。”

    “糯米?這裏麵有說道?”葉茜張口問道。

    “之前我也沒有把這個當回事。剛才黃月娥說得很清楚,張慶生平時都是買現成的給死者吃,他還不會做飯,按理說,死者的家中應該不會出現生糯米才是。”我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照這麽說的話,這個案件就可以直接定性了!”明哥斬釘截鐵地下了一個結論。

    “什麽?”我們都被他這句話給驚到了。因為一把糯米就定性,我們實在不知道明哥到底為何如此肯定。

    “辦案,不光要尊重科學,最重要的還要了解咱們當地的風俗習慣。”

    我們全都豎起了耳朵。胖磊直接一踩刹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明哥坐在副駕駛上,轉過身子麵對我們開口解釋道:“在我們雲汐市郊的農村,人們對鬼神相當迷信。糯米本身有解毒的功效,在老一輩的年代,糯米可是治病救人的良藥,就是因為它的這種特性,後來糯米的功效被傳得神乎其神,最終大家公認糯米可以驅鬼辟邪,這是其一。”

    “其二,相傳人死以後,魂魄離開身體的順序是先頭後腳,也就是電影裏經常播放的場景,如果在死者的頭部也就是床頭的位置撒上一把糯米,便可以防止鬼魂的糾纏。”

    “剛才小龍回憶起的這個細節我也留意到了,床頭確實有一把糯米,因為當時屋內太昏暗,我也沒有當回事。現在案件調查到這種程度,我們不妨把這作為突破口。這把糯米很有可能是嫌疑人帶過來的,他帶糯米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作案之後撒在床頭,換句話說,嫌疑人的真正作案動機就是殺人滅口。這個人既然這麽了解這裏的風俗,那他極有可能是我們當地人。”

    聽了明哥的分析,我們佩服不已。

    “正好勘查工具全部在車上,焦磊,現在去案發現場,複勘現場。”

    “明白。”

    也就幾根煙的工夫,我們再一次來到死者李芳的家中。

    此時室外光線充足,複勘不需要觀察室內鞋印(如果想觀察清晰的鞋印,必須要在暗室內進行),我們幹脆把牆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這樣有利於更好地發現初勘現場時遺漏的痕跡。

    在強光的照射下,我們幾個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床頭。

    老賢用鑷子夾起一粒糯米,在放大鏡下仔細地觀察,接著他開口說道:“塵土附著量少,糯米相對新鮮,不像是長時間堆放於此,是嫌疑人帶過來的可能性極大。”

    “咦?”

    我忽然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

    “怎麽了,小龍?”明哥好奇地看著我。

    “賢哥,放大鏡!”我把手伸到了老賢的麵前。他沒有耽擱,把他的那個高倍放大鏡放在了我的手中。

    “你們都別靠近這片區域,我發現了情況!”聽我這麽說,其他人都很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我舉著放大鏡趴在地上來回觀察。

    “明哥,你看!這個地方有膚紋印!”我把放大鏡放在一塊相對平整的泥土上,指著凸透鏡的成像說道。

    “是不是抬頭紋留下的?”明哥試探性地問道。

    “這裏還有兩處網格印記!”我沒有回答,而是把放大鏡又挪了一個位置。

    “勞動布褲子跪壓形成的痕跡?”

    “小龍你是說,嫌疑人曾給死者下跪磕頭?”連反應最慢的葉茜都明白了,其他人很顯然也知道我要表達什麽。

    “印記很新鮮,而且膚紋印記和兩處網格印記相距很遠,很明顯是成年人留下的。張慶生在死者被害之前已經失蹤,這個肯定不是他留下的,而這個印記又在這一堆糯米旁,所以葉茜說得沒錯,嫌疑人在殺人之後,除了在其床頭地麵上撒了一堆糯米,還跪下給死者磕了頭。地麵的膚紋印記有重疊,也就是說,嫌疑人給死者磕了不止一個頭。”

    “是三個!”明哥肯定地說道。

    “三個?”

    “對!”

    “難道這裏麵也有講究?”

    “這個風俗是參照佛家而來。佛家有佛前三炷香的說法,這三炷香一為前世;二為今生;三為前世因,後世果。按照我們當地的殯葬喪事禮數,一般過來奔喪的客人隻會鞠躬,而行三跪拜之禮的隻能是死者的親屬。但根據我們的調查,死者僅有的幾個親屬都沒有作案條件,所以嫌疑人和死者可能是非親屬關係。如果是非親屬,有一種情況也會行三跪拜之禮!”

    十二

    “什麽情況?”我們異口同聲。

    “贖罪!”

    “明哥你的意思是,嫌疑人殺了死者之後,還給她磕三個頭請求原諒?”聽明哥這麽說,我的腦子裏已經是一團糊塗糨。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從嫌疑人的作案手法來看,他事先有預謀,殺人是快速一刀斃命。接著又給死者跪拜。這恰好說明嫌疑人矛盾的犯罪心理。”

    “嫌疑人不想殺掉死者,但又不得不殺掉她!”

    “小龍說得對!”

    “那是什麽原因導致嫌疑人產生這種心理呢?”

    “張慶生現在下落不明,我們試想一下,嫌疑人的目標如果不是財,而是人呢?他從死者家中拿走的會不會是張慶生的相關證明,比如戶口本之類的?”明哥的思維異常敏捷。

    “對啊,我在現場勘查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關於張慶生的身份證明,死者的也沒有!”我很快補充了一句。

    “你是說張慶生有可能被嫌疑人帶走又拐賣了?”葉茜好像捕捉到了一絲信息。

    “會不會是這種情況:跟李芳熟識的A某把張慶生拐帶走,恰好被李芳發現。A某把張慶生賣掉之後,為了防止事情敗露,最終還是決定把李芳給殺掉。打定主意的A某準備了作案工具,因為他和李芳熟識,所以在殺人的過程中有過猶豫,這使得李芳能多次接觸刀具,從而在她的手上形成多處抵抗傷。爭執之後,A某鼓足勇氣,一刀將李芳殺害,因為害怕李芳變成惡鬼來糾纏,所以A某在床頭撒了一把糯米。殺完人他又覺得害怕、後悔,就順勢給死者行了三跪拜之禮,以求一絲心理安慰,接著離開了現場。”我開始對整個案發過程進行重建。

    “目前你這種解釋說得通!”明哥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張慶生有可能還活著?”葉茜欣喜地說道。

    “如果推理能解釋通,那他活著的可能性很大!”

    “太好了!冷主任,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到張慶生!隻要能找到他,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我搶答道。

    “你說得輕巧,雲汐市那麽多人,我們刑警隊下去摸排了那麽久都沒有任何消息,何時才能找到他?”

    “按照黃月娥的說法,張慶生每天都會出門撿破爛,然後去她那裏售賣。她提供了張慶生準確的失蹤時間。這是其一。”

    “一個連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的小孩,應該不會有多少像樣的衣服。張慶生在被嫌疑人帶走時,可能穿的就是平時的破衣爛衫。這是其二。”

    “我們可以規劃出嫌疑人離開的可能路線,讓徐大隊抽調人選配合磊哥把沿途的所有監控錄像梳理一遍,我就不信他還能飛了!”我腦洞大開地對葉茜說道。

    “行,就按小龍說的來,隻要嫌疑人帶著張慶生從監控攝像頭下走過,我就有信心把他給找出來!”這涉及的是胖磊的領域,他一向都是這麽有底氣。

    “好,那就按照這個辦法走!”明哥做了最終的拍板。

    海量的視頻分析,在整個偵查破案中是最為痛苦的一件事,因為視頻的觀看者不能遺漏任何一個細節,否則可能會給案件的偵辦造成極大的影響。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路麵的監控設備分為很多種,常見的有交警監控、城市監控、城管監控、銀行監控、營業性場所監控以及大量的私人監控。這些監控設備的型號不一致,這就導致監控畫麵各不相同。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穿一件紅色的衣服在路麵上行走,經過不同的監控設備,設備上所記錄的畫麵有可能都不一樣,有的把你拍高了,有的把你拍胖了,甚至有的因為成像的問題,把你所穿的紅色衣服拍成了別的顏色。所以視頻分析工作必須要能沉下心,要能記下每一段視頻畫麵的個體差異,這樣才能做到案件追蹤。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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