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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屍案調查科3》(7)(5/5)

作者:蜘蛛字數:66572更新時間:2023-09-29 00:21:17

    幾個核查出的身份信息被我打印出來捏在手中,我剛一出門,就和著急往廁所狂奔的胖磊撞了個滿懷。

    紋絲不動的胖磊低頭看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問道:“你咋突然就出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起身揉了揉屁股埋怨道。

    “庫爾班·熱合曼?”胖磊沒有像往常一樣跟我調侃,而是盯著我手中的人員信息表,讀出了聲。

    “我×,磊哥,你這視力也太好了吧,字這麽小都能看見。”我在確定他讀的名字無誤後,感歎道。

    胖磊一把從我手中拿過資料,對著照片仔細地觀察。

    “他的戶口遷入我們雲汐時采集了指紋樣本,難道這個大叔你認識?”我把頭湊了過去。

    “我不認識。”胖磊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不對,我認識。”

    “你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我怎麽蒙了?”

    “他就是那個賣饢的大叔,我這兩天一直在篩選監控,絕對不會看錯。”胖磊很肯定地說。

    “死者接觸的現金,這位賣饢的大叔也接觸過,而經他手烤製的饢又被嫌疑人落在了案發現場,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我盡量捋順自己的思路。

    “也就是說,嫌疑人、賣饢的大叔、死者,他們三者之間有金錢上的往來。”

    “隻有一種情況解釋得通。”

    “小龍你是說,死者最後見到的那個人(A某),其實就是凶手,而他從庫爾班·熱合曼手裏買過饢餅。”

    “目前這隻是一種可能性的猜測,這裏麵還隱藏著其他的信息。”

    “其他的信息?”胖磊有些不解。

    我把胖磊領進痕跡檢驗室,打開了電腦。焦急地等待了幾分鍾後,我點開了桌麵上標注有“庫爾班·熱合曼”字樣的文件夾,三張百元大鈔的掃描照片出現在電腦屏幕上:“我在三張紙幣上都提取到了他的指紋,磊哥,你看這裏。”說著,我把鼠標對準了紙幣左下角的編號:885,886,887。三張紙幣連號。

    “新鈔?”

    “這隻是一方麵。這三張紙幣上都有兩種新鮮程度相同的手印,一種是庫爾班·熱合曼的,另外一種手印未知。”

    “未知指印會不會是銀行人員留下的?”

    “去銀行取錢基本上使用的都是點鈔機,銀行人員的指紋隻會在一遝錢的第一張和最後一張出現,ATM機取錢也是同樣的道理,隻有極少的錢幣上會留下他們的指紋。就算有他們的指紋,我也可以通過指紋的分布規律把它排除掉,而在這三張紙幣上不存在這種情況,我有理由懷疑那幾枚未知手印是嫌疑人所留。”

    “但是這能說明什麽問題?就算有嫌疑人的手印,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我們也無從下手啊!”

    “我可以縮小很大的範圍。”

    “這怎麽說?”

    “磊哥,你告訴我,庫爾班·熱合曼出售饢的價格是多少?”

    “他們家的饢比較大,一個要賣六塊錢。”

    “那問題就來了,百元紙幣是我們國家發行的最大麵額的鈔票,如果嫌疑人隻是正常購買饢,庫爾班·熱合曼的指紋怎麽可能會留在嫌疑人所有的百元麵值的人民幣上麵,而且一留還是三張?”

    “對啊,如果嫌疑人拿著百元大鈔去買饢,百元大鈔會遞出去,店老板的指紋不可能留在嫌疑人自己這一遝百元大鈔上。”胖磊一拍腦門道。

    “也就是說,這三百元錢不是嫌疑人遞出去的,極有可能是他從庫爾班·熱合曼手中賺回來的。這樣才說得通!”

    “是這個理。”胖磊打了個響指。

    “我們之前已經分析出,嫌疑人具有用扁擔挑負重物長時間步行的能力,有可能是一個行腳商販,店老板庫爾班·熱合曼會不會跟嫌疑人做過某種交易,而交易額是三百元?貌似隻有這樣才合理。”

    “我完全讚同你的假設。”胖磊對我豎起大拇指。

    “咱們要不要去一趟摸摸底?”

    “當然要去!”

    “問問明哥要不要一起?”

    “去的人多了目標大,我回頭跟他說一下,我們兩個去就得了。”我家門口的槍擊事件使得科室所有人做事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尤其是出外勤。

    “那好吧!”我點了點頭。

    “你去換衣服,我去明哥保險櫃裏取槍,順便就把這事跟他說了。”

    十四

    在公安局的辦案機關中,我們屬於二線文職,和一線的刑警、治安警不同,我們出外勤不會配備槍支。可自從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出來以後,明哥特意打報告申請了五支六四式手槍,並要求我們不管是誰,隻要出去必須佩帶。葉茜雖然是個實習生,但她已經具備了人民警察的身份,並且她早在去年就已經申領了持槍證,所以連她也不例外。從明哥下的這個死命令不難看出,他對這件事其實是高度緊張,並沒有他說的那麽輕鬆。

    十幾分鍾後,我和胖磊開始在辦公室內驗槍,在確定槍支可以正常擊發後,我們把彈夾推入槍中,並貼身藏於腰間。

    “走!”胖磊衝我使了個眼色,我們倆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駕駛單位的民用車朝盧集鎮農貿市場駛去。

    我們趕到時,正好是下午農貿市場交易的高峰期,吆喝聲、討價聲、招呼聲此起彼伏,整個市場被前來買賣的人圍得水泄不通。我們兩個和市場裏的行人多次碰肩以後,終於找到了這家掛著“特價烤饢”招牌的小店。

    便宜、實惠應該是這家烤饢店最醒目的標簽。此刻,偌大的饢坑前站滿了排隊等待的食客,洗臉盆大小的烤饢剛一出鍋便很快被搶購一空。幾個濃眉大眼的新疆小夥忙得不亦樂乎,而站在店內負責收錢的大叔正是我們這次要尋找的關鍵證人——庫爾班·熱合曼。

    我和胖磊走上前,客氣地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

    “你們好,警官。”庫爾班大叔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向我們微微欠身,友好地打著招呼。

    “您好,打擾了。”我們也學著他的樣子照做起來。

    “裏邊請。”庫爾班大叔用他那帶有“新疆特色”的普通話熱情地把我們引進屋內。

    “您好大叔,是這樣的,我們正在辦理一個案件,需要向您打聽幾件事。”我趁他忙著倒水的空當,說明了這次的來意。

    要不說嘴甜到哪裏都受待見,這聲“大叔”喊到了他的心窩裏,他樂嗬嗬地把水遞到我們麵前:“沒事,你們盡管問,知道的我都說。”

    “不知道您對這三張連號的紙幣有沒有印象?”我把打印出的照片遞到了他的麵前。

    庫爾班大叔低頭看了一眼:“有印象,這是我最近一次取的新錢。”

    我眼睛一亮:“什麽時候取的?”

    “應該有半個月了吧。”

    “您一共取了多少?用它購買了哪些東西,您能回憶起來嗎?”我小心地問道。

    “取得不多,三千塊錢,其中一部分買了芝麻、麵粉這些常用的東西,另外一部分我買了一點材料。”

    “材料?什麽材料?”芝麻和麵粉是市場的大通貨,一般不會有人用扁擔挑著售賣,所以我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口中的“材料”上。

    庫爾班大叔咧嘴朝向門外:“我店裏的這幾個小夥子平時工作很辛苦,想吃切糕了,我就買了一些堅果、葡萄幹之類的東西做了一點。”

    “大叔,您能不能記起來單筆超過三百元的有哪些?”這個問題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誰還記得起這些瑣碎的事情?我隻是抱著試探的心理問道。

    “記得!”庫爾班大叔很給力地回答了兩個字。

    “您真的記得?”

    “不是都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嗎?我平時花錢都記賬,我去給你翻翻賬本子就知道了。”庫爾班大叔說完轉身朝裏屋走去,我和胖磊興奮得擊了一掌。

    “葡萄幹240元,蜜餞450元,大棗166元,糯米185元,蔗糖410元,腰果310元,核桃330元……”庫爾班大叔照著賬單一一讀了出來。

    按照我們的分析,越是接近三百元的貨物越是可疑,所以經過層層篩選,腰果、核桃被我列為重點。

    “這些東西您都是在哪裏購買的?”

    “這麽大的農貿市場,什麽沒有賣的?我都是在市場裏買的。”

    “都是在店鋪裏?”因為嫌疑人很有可能是行腳商人,所以在店鋪購買的東西都可以先行排除。

    “除了核桃,其他都是。”

    “什麽?您確定?”我本以為還要繼續問下去,沒想到庫爾班大叔直接給了我最終的結果。

    “確定,當然確定。我本來想直接買核桃仁的,可店裏的小夥子怕加工好的核桃仁不新鮮,要買幹核桃自己加工。市場裏經常有人挑著擔子吆喝,那天我正好碰上,就買了一些。本來核桃的價格是339元,那個商販很好說話,給我抹了零,我看他人蠻不錯,就給他切了兩個烤饢帶上。”

    聽到這個結果,我和胖磊相視一眼,激動萬分。

    “您能不能形容一下這個人的體貌特征啊?”我強忍著興奮,繼續問道。

    “身高嘛,和你差不多,40多歲,身體蠻壯實。”

    “穿著呢?穿的什麽衣服?”

    “黑色褂子,藍色褲子,前幾天下雨,他腳上穿的是短膠鞋。”

    聽到這個描述,胖磊已經心中有數,剩下的工作隻是從烤饢店門口的城市監控中篩選出符合條件的嫌疑人。告別了庫爾班大叔,胖磊一踩油門直奔單位,很快,嫌疑人清晰的照片被他從視頻中截取出來。刑警隊依據照片開始連夜摸排,最終在行動技術支隊的配合下,嫌疑人許力在雲汐市馬巷村一民房內被抓獲。老賢在許力的房間內提取到了死者的人體組織碎末,用於分屍的菜刀也一並起獲。三張百元麵值的鈔票上,未知指紋正是許力所留。鐵證麵前,許力難逃法網。

    十五

    “許力,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明哥坐在審訊桌前,望著鐵欄杆後邊的中年男子問道。

    許力聞言,略帶疑惑地望向我們,他似乎還沒弄明白,我們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了他。

    “人在做,天在看,別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是狐狸終究會露出尾巴。”明哥威嚴正色道。

    “我他媽這是作的什麽孽啊!”許力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喊出了聲。

    “知道自己作了孽,就不要在這裏跟我們打嘴官司,把事情的經過仔細地說一遍。”我能明顯感到,最近一段時間明哥的情緒很不穩定,從他問話的語氣上不難看出,他很想早早結束這場審訊。

    許力哭喪著臉:“我本來不想殺她的,是她逼我這麽做的。”

    “說說情況。”明哥的語氣稍稍平穩了一些。

    許力露出一副絕望的表情,盯著自己雙手上的手銬沉思了一會兒,接著張口說道:“我是花山市眉山縣人,因為土壤和氣候的關係,我們那裏隻長核桃,村裏人都指著大片的核桃林過活。”

    “村子在山裏,交通不便,核桃銷量並不是很好。為了一家老小的口糧,村民們不得不走出大山尋找出路。也不知道是誰提出,把核桃運到別的地市去賣,這樣可以保證賺到更多的利潤。這個提議得到了村裏所有勞動力的一致認同。後來在村主任的組織下,我們紛紛挑著扁擔走出大山,當起了貨郎。一到核桃收獲的季節,家鄉的人就會將核桃曬幹裝入袋中給我們發來,我們接到貨再走街串巷地吆喝。我這一幹就是十幾年,每年隻有春節那幾天才能和家人團聚。”

    “前些年吃核桃的人少,我們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這幾年不一樣了,人們都知道吃核桃可以補腦,所以銷量還算不錯,東西賣得好,我手裏也就有了些餘錢。有句話說得好,男人有錢就變壞,我一個大老爺們常年在外,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有時候實在憋不住了,我會偷偷去找‘小姐’,就是因為這個,我認識了花姐。”

    許力緊閉雙眼,仿佛不願去回憶這件事,但心裏的矛盾幾次交鋒之後,他還是開了口:“說實話,一開始跟花姐接觸的時候,我覺得她是挺善良、溫柔的一個人,我對她沒有任何的戒心,經常喊她來家裏過夜。為了證明我沒有看錯人,有幾次我還偷偷地試探過她,我把賣了一天的貨款故意放在她能看見的位置,想看看她會不會順手牽羊,幾次試探之後,我對她徹底放了心。”

    “每次陪我過完夜,花姐都會起早給我做一碗雞蛋麵補補身子,其實要不是介意她的身份,我真想就在雲汐市跟她過了。我們相處了大半年都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可就在半個月前,她竟然偷走了我一年的積蓄,整整四萬塊。”

    “你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地說一遍。”明哥說完,轉頭小聲吩咐葉茜認真記錄。

    許力點了點頭:“我和花姐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平時來我這裏過夜,我們都以老公老婆相稱,所以她對我這裏的情況了如指掌,包括我平時把錢藏在哪裏她都一清二楚。”

    “我記得那天我貪了點生意,兩袋核桃賣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我一到家就發現屋子的木門被撬開,屋子裏沒有任何翻動的痕跡,但我塞在核桃堆裏的整整四萬塊錢沒有了,我頓時覺得腦袋都要炸開。我藏錢的地方,除了花姐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而且我租的房子在農村,偏得很,平時開著門都不會有人進,根本不會有小偷來。”

    “當時我還對花姐極其信任,不相信這件事是她幹的,於是我就給她打電話想問問,可她怎麽都不接我的電話。平常我的電話她基本上都是瞬間接聽,絕對不會發生故意不接電話的情況,除非她有事瞞著我。”

    “四萬塊錢對我來說不是小數目,我不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可等我再接著打她的電話時,她的手機竟然關機,這就更證實了我的猜測,錢絕對是花姐拿的。”

    “之後的幾天,我滿世界去找她,她總是跟我打遊擊戰,我當時實在氣不過,就發短信告訴她,如果不還錢,我就報警,讓警察抓她。我的手機有提示,短信剛一發出去,就提示被打開了。結果當天晚上,花姐來我家找我,親口承認錢是她偷的。”

    “說實話,雖然她是個‘小姐’,但是在我心裏,我對她還是有那麽一點感情在,否則我也不會讓她知道我平時藏錢的地方。雖然我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她幹的,但是這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我還是覺得有些傷心,畢竟在某些時候,我對她是動了真感情的。”

    許力說到這兒,忽然變了一副模樣,麵目猙獰地說道:“難怪人家都說,婊子無情,我還天真地以為花姐跟別的‘小姐’不一樣,哪裏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她這是把我當豬養,等養肥了一刀殺。她這招簡直太狠了,一點情麵都不留,我辛辛苦苦一整年,她個×養的一次性給老子偷完了,我肯定不願意。我當時就掐著她的脖子讓她把錢給我吐出來,她說錢已經花了,可以給我打個欠條慢慢還,要不就是掐死她,她也沒有錢還。”

    “我上了一次當,怎麽可能再上第二次?她這老樹枯柴的模樣,在公園裏三十塊錢一次都沒人願意搞,四萬塊?她賣三年也不可能還上。她明顯是在敷衍我,我當時實在忍不住怒火,抓起核桃錘子,就往她頭上砸了幾下,可沒想到,我下手過重,把她給活活砸死了。”

    “等緩過勁來,我害怕極了,可仔細一想,我平時和花姐都是暗地裏聯係,而且她也告訴過我,她在雲汐市也沒有親戚朋友,所以我就抱著僥幸心理,認為隻要把屍體給處理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了。”

    “你是怎麽想到要分屍的?”明哥張口問道。

    “我一開始沒想過要分屍,但是花姐實在是太胖,我根本扛不動,而且我明目張膽地扛著屍體出去怕被人看見,所以我就想把屍體剁成屍塊,裝在袋子裏好運一些。”

    “嗯,接著說。”

    “我拿著平時切菜用的刀把花姐的屍體給剁成了小塊,接著放進了我裝幹核桃的編織袋中。我之前下鄉賣核桃時,曾經經過一座石拱橋,那裏的河水已經幹了,平時也沒人去,我打算把屍體扔在那裏。確定好地點後,我挑著兩個編織袋出了門。”

    “你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帶吃的?”明哥提醒了一句。

    許力十分驚愕地看著明哥:“你們連這個都知道?”

    “有還是沒有?”明哥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拐入正題。

    “有,有,有。”許力連連點頭,“肢解屍體太費體力,出門的時候我覺得有些餓了,就把頭天的饢帶了幾塊在身上,接著就趁夜上路了,到石橋時還有一塊沒吃完,我本想帶回來的,可是琢磨著有些不吉利,就扔進橋洞裏了。”

    根據許力的口供,所有的細節一一得到印證,這一場看似無解的拋屍案,總算是有了一個圓滿的答案。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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