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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罪案調查科.罪終迷局》(2)(4/5)

作者:蜘蛛字數:102928更新時間:2023-09-29 00:21:28

    “有道理。”胖磊附和,“照片這東西,對很多人來說寄托的感情不一樣,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則哪怕是再舊的照片,也不會有人輕易丟棄。”

    正當我們討論之際,葉茜騎著車趕了過來。

    “查到了戶主資料。”

    明哥:“說來聽聽。”

    “戶主名叫王建港,因涉嫌綁架殺人已於十多年前被執行死刑。他老婆叫李雪,王建港被槍決之後沒幾年,李雪也因病去世。王建港有一個兒子,名叫王滿,據管片兒民警說,他常年在深圳,具體幹什麽不清楚。這是王滿的戶籍照片。”

    胖磊接過照片端詳了好一會兒:“從臉部的輪廓來看,有些神似。”

    葉茜:“王滿不管從年齡、身高均符合嫌疑人的特征,我們還查到,其在案發前一個月曾坐火車從深圳回到雲汐,至今都沒有返程信息。”

    明哥:“深圳對暫住人口管理十分嚴格,知道了身份信息,找到王滿在深圳的住處應該不難。”

    葉茜:“我們聯係了深圳警方,王滿的落腳點已經查清。”

    明哥:“好,告訴徐大隊,讓他安排幾個偵查員和我們一起,趕最早的一班飛機去深圳。”

    有了指紋和鞋印,我們隻要在王滿的住處提取一些比對樣本,所有疑問便可迎刃而解。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調查,王滿正是本起殺人拋屍案的真正元凶。

    十五

    道家啟蒙書《增廣賢文》裏有這麽一句話:“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所謂“橫財”在法製不健全的古代,被稱為“不義之財”。或偷或搶,打家劫舍。而這些手段膽敢用在當今的法製社會,絕對是在自掘墳墓,於是那些有“暴富”念想的人,就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方式——“賭博”上。

    說起賭博,在我們國家可謂曆史悠久,據野史記載,當年我們的祖先一個個還穿著“悟空款”花皮裙時,就已經開始用賭博的方式分配獵物。縱觀上下五千年,除了當前社會,幾乎曆朝曆代都沒有把賭博列入明令禁止的範疇。也正是因為有這種“賭博文化”的沉澱,很多人對於賭博的態度相當麻木。在許多人眼裏,賭博就是一種刺激的娛樂方式而已。

    俗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靠賭場發家的丁勝,自然知道其中的貓兒膩。“十賭九詐”,這也是他家傳的祖訓。

    1977年“文革”剛結束,丁勝那個因開設賭場被批鬥了整整10年的爺爺終於熬到了大限。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為了保證香火能夠延續,丁勝的爺爺早就未雨綢繆,在自家的祖墳裏埋了幾萬銀圓,以備不時之需。1983年,中國進入改革開放的黃金時期,古董交易也隨之活躍起來,那時剛滿18歲的丁勝瞅準時機,遵照爺爺留下的口頭遺囑,從墳裏刨出一壇銀圓,換回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從小就奉爺爺為偶像的丁勝,自然很想像爺爺那樣成就一番事業。開賭場,成了他的不二選擇。

    丁勝的父親是個“癆頭”,常年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他這種狀態,自然管不了雄心勃勃的丁勝。然而人要成事,必須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而巧的是,丁勝起家時,三個條件被他占得滿滿當當。

    先說“人和”。不管幹什麽事,單打獨鬥肯定行不通,就連玩個遊戲都講究組隊刷怪,而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隻要有錢,就等於有了人脈,錢就等於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再說“地利”。雖說當年“打土豪,分田地”讓丁勝家的土地所剩無幾,但好在那時候的人都看中耕地,建築用地並不受人待見。當年抄家時,丁勝爺爺花重金賄賂村主任,保住了隱蔽在山中的賭坊。也正是這家賭坊的存在,才讓之後的丁勝混得如魚得水。

    說完前兩樣,再聊聊最重要的“天時”。所謂“天時”也就是一個人的“時運”,說白了就是“機會”。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都知道,1978年至1983年可謂是中國法製改革步履維艱的5年,嚴重暴力性犯罪頻發。丁勝選擇在這個法律尚未健全的年代開賭場,絕對是趕上了“黃金時間”。

    那有人要問了,是不是湊齊這三樣,就能張燈結彩、開門迎客了?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丁勝爺爺年輕時,中國處在動蕩之中,那個時候,隻要搞定當地官員,你把賭坊開在警察局門口都不會有人過問。雖說20世紀80年代也很少有人過問賭博這種小事,但丁勝心裏清楚,“槍打出頭鳥”,吃“夜食”的,還是要深藏若虛。

    丁勝打小就常聽爺爺說,賭是一門學問,沒有人剛接觸就能一擲千金,如何讓“小賭怡情”變成“豪賭傷身”,裏麵的門道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丁勝深得爺爺真傳,他知道,厲害的賭場盯的不光是賭徒手裏的錢,還有他們好賭的“心”。

    在他看來,把新手變成賭徒一定要經過三個步驟。

    第一步,給甜頭。

    大多數賭客頭一次進賭場,都想著怎麽把1元變10元,10元變100元,如果上來就輸,自然就失去了興趣。丁勝的賭場分為三個區域,“新手區”“老手區”和“VIP區”,“新手區”輸贏很小,但贏錢的概率很高,一旦你在賭場中混成熟客,自然會有人把你引進“老手區”,這裏雖然輸贏很大,但放水率也能達到60%,也就是說,進到這裏,你的勝算還能保證在六成上下。如果說前兩個區域都在花錢養肉,那神秘的“VIP區”絕對就是BOSS(老板)的最大招。除非你能控製自己,贏錢就金盆洗手,否則沒有一個人可以闖過這最終的關口。丁勝這種放長線釣大魚的經營模式,需要雄厚的資金做後盾。

    第二步,配人手。

    錢送出去不算本事,散出去能成倍地收回來才叫能耐。要想回錢,就需要人手。

    賭場中人按照三六九等劃分,最低等的,名為“鉤子”。“鉤子”在社會上有自己的人脈,喜歡穿梭於花街柳巷,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給賭場帶來賭客,從中抽取提成。

    如果說“鉤子”是對外,那“練子”就是對內。“練子”是行話,俗稱“托兒”,不管大小賭場,都流傳著“一賭三托兒”的說法。“一賭三托兒”從字麵上就很好理解,一個賭局,甭管多少人來,反正這“托兒”絕對是3個起步。

    剛入門的賭客,多會選擇押寶、猜雙這種簡單的賭局試水,合格的“練子”要在賭局上配合默契,收放自如,牢牢控製賭局的輸贏走向,而且還要伺機“點水”,讓入門者嚐到甜頭。賭局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戰役,而“練子”和賭客的角色,就好比手遊裏的“王者”與“青銅”。

    賭場中“鉤子”和“練子”隻是基礎配置,再往上,就需“彩旗”出場。這裏的“彩”,指的是“手彩”,也就是“千術”;“旗”便相當於賭場的“招牌”。所謂“彩旗”就是賭場培養的“老千”。他們有的喬裝成“荷官”,有的化身為“賭客”,毫不誇張地說,他們絕對是主宰賭客命運的一群人,賭客走出賭場,是死是活,全在他們一念之間。

    第三步,宰客。

    魚已上鉤,人也配齊,接下來就該宰了。

    人一旦進入賭場,實際上就等於把自己送上了“屠宰”流水線。“屠宰”過程往往會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洗肉”。行裏一般將賭客稱之為“肉”,而“洗肉”其實就是一個“洗腦”的過程,賭場會把“小賭怡情”發揮到極致,讓你手頭一有錢,就會想著去“玩兩把”。

    第二階段,“打肉”。一旦“肉”被洗成,接著就該被“打”了。“出來混,遲早要還的”,賭場不可能讓你一直贏錢,等你真正地沉迷之後,賭場便開始讓你慢慢放血。為了“放長線釣大魚”,賭場會故意讓你有輸有贏,這樣會給賭客造成一種假象:“輸的錢,隻要運氣好,就一定能贏回來。”如此一來,很多人輸錢後,不會懷疑賭場做了什麽手腳,隻會怪自己運氣不佳。當賭客在輸贏之間來回徘徊時,到最後他們輸掉的,可能不隻是手裏的現金,還有他們的車房。

    第三階段,“割肉”。如果賭客身上的錢都被扒完了,還想翻本兒怎麽辦?那就隻能“割肉”了。在賭場裏,哪怕你輸得連口水都喝不上,隻要你不欠錢,賭場老板依舊可以奉你為上賓,好煙好酒地伺候著。因為這時候,賭場看中的已不是錢,而是你這個人。不管大小賭場,都有“爪子錢”(高利貸),隻要你想賭,他們可以閉著眼給你換籌碼,對賭場來說,他們損失的不過是幾個塑料片,而對賭客來說,有可能走出賭場就麵臨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第四階段,“熏肉”。賭場既然要搞你的人,就算給你萬貫家財,也不可能讓你帶出賭場。賭客隻要在“借貸合同”上簽字畫押,那就等於進入了最後一個階段,“熏肉”。“熏肉”狀態下的賭客,背著滿屁股債不說,在熟人麵前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再加上高利貸的“雪上加霜”,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一點兒的人,估計都有尋短見的念頭。

    可人都惜命,“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有勇氣“拔劍自刎”者絕對寥寥無幾。這種日子就好比被囚禁在黑暗中,你每天都在渴望自由,但你已無能為力。而當你徹底無助時,忽然有個人站在你麵前對你說:“幫我做一件事,你就能獲得自由。”到了那個時候,你絕對不假思索,牢牢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於是,新一代的“鉤子”便應運而生。

    “鉤子”收入很低,要想償還賭場的“爪子錢”,就要主動學習“手彩”,把自己變成“練子”或“彩旗”。當所有賬目全部還清,老“彩旗”的位置會被新“彩旗”取代,而重獲自由的這些人,無一不是看清了“賭博”的本質,要麽另起爐灶禍害別人,要麽金盆洗手再不沾賭。

    丁勝靠著這套成熟的運營模式,在雲汐市賭行中如魚得水,甚至有些賭界的老前輩都來“不恥下問,求取真經”。丁勝爺爺混社會時,靠的就是“仗義”二字。丁勝自然也遺傳了爺爺的性格,隻要有賭行的人前來詢問,他一定是傾囊相授,絕不保留。也正是因為丁勝這種“夠義氣”的做法,賭行的老輩人都推選他為“大座椅”,這“賭王”的稱號也在雲汐市的賭徒中不脛而走。

    《西遊記》第三十三回有這麽一句話,叫“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1983年的“嚴打”,丁勝逃過一劫,可1987年的一次“實名舉報”,著實讓丁勝栽了一個大跟頭。舉報者名叫孫少峰,是丁勝賭場裏的一名“彩旗”,共欠丁勝23萬,在那個雞蛋僅賣1毛錢一個的年代,23萬足夠讓他給丁勝賣一輩子命。雖說丁勝對他不薄,但沉重的心理負擔還是促使他冒著被報複的風險寫了一封舉報信。當天夜裏,上百名荷槍實彈的民警把賭坊團團圍住,丁勝等骨幹被端了個底朝天。

    同年10月,丁勝因開設賭場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丁勝服刑前,為了防止仇家報複,與妻子協議離婚,從那以後,丁勝褪去“輝煌”,開始了牢獄生活。

    十六

    蹲過“號子”的人都說監獄是個小社會,更有人開玩笑說:“吃一年牢飯,抵四年大學。”話糙理不糙。丁勝在牢裏遇到了各個地方的賭場老板,比他幹得大的比比皆是,他們這些人之所以被抓進來,都有一個通病,就是太高調。生意一旦做大,就容易膨脹,忽略了“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江湖道義。在“蹲號”的日子裏,丁勝始終在想,如果當年隻讓孫少峰簽下10萬元的欠條,自己現在還會不會吃這口牢飯。

    1995年,丁勝減刑釋放,多年的牢獄生涯,磨平了他的鋒芒,他原本以為妻兒會在厚重的鐵門外等著他回家,可遺憾的是,直到獄警將他送出高牆,他也沒見到日思夜想的家人。

    回到家裏,他撥通了妻子暫住地的固定電話,接電話的是個男人,聲音渾厚有力,電話那邊始終重複著一句話:“請問你找誰?”丁勝握緊話筒沒有應答,這個結果他似乎早已預料到,妻子沒有換電話,似乎也是想用這種辦法告知實情。丁勝能做這麽多年的賭場老板,情商自然不低,既然事已至此,強扭的瓜也沒什麽味道。

    丁勝本以為出獄後能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可現實卻跟他開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玩笑。人心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當它受重創時,你會很自然地想到曾經的輝煌。在獄中,他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有錢就等於有了一切。”丁勝嚐過日進鬥金的甜頭,既然老天不讓他過安穩日子,那他還想再一次鋌而走險。

    雖說與社會脫節8年,但丁勝憑借當年的號召力,開個中等規模的賭場絕非難事。1997年,經過兩年的運籌帷幄,丁勝在雲汐市的深山中又開了一家極為隱蔽的賭場,而這次賭場的老板換成了一個年過古稀的老頭,丁勝本人則藏於幕後,掌控全局。

    在監獄中吸取多方經驗的他,這次為人低調許多,除了幾個知根知底的小弟,幾乎沒人曉得賭場的內部運作。隨著法律製度的逐漸完善,賭場的經營模式已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語。10年前,賭場講究“放長線釣大魚”,而10年後多以“短、快”出奇製勝。這樣做的好處是,賭場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豐厚的回報,但這種殺雞取卵的方式,還是有些違背丁勝的意願。於是他在賭場中尋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想要“細水長流”。

    創新的改製使得賭場不再有那麽強的“掠奪性”,如此一來,前來嚐鮮的新手也逐漸增多。丁勝的賭場和其他場子相比,雖然賺錢不多,可人氣絕對最旺。

    經過一年多的整合,賭場逐漸走上正軌,他原本想等賺足本錢就金盆洗手,可一件事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那是1998年的一天深夜,丁勝帶著賭場小弟在街邊的大排檔推杯換盞,就在眾人酒意正酣時,一輛奔馳轎車停在了攤位的前方,從車上走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10年前寫舉報信的孫少峰。

    “我當是誰大半夜的在路邊吵吵,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駱駝哥啊。”孫少峰不請自來,坐在了丁勝的跟前,而他口中的“駱駝”,正是丁勝在江湖中的綽號。

    丁勝上下打量了一眼西裝革履的孫少峰:“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少峰嗎?看這身行頭,這些年混得不錯啊。”對方既然主動挑事,他當然不會忍氣吞聲。

    孫少峰冷哼了一聲:“要不是當年被您逼得家破人亡,我也不會破釜沉舟在賭場裏學‘手彩’,也正是有了這個本事,我才賺到了第一桶金,否則我還真走不上正道。”

    丁勝略帶鄙夷地看著孫少峰:“你好像漏說了一件事。”

    “哦,對。”孫少峰一拍腦門兒,“我當年還給公安局寫了一封舉報信。”此言一出,丁勝的幾位小弟已經揎拳捋袖。

    孫少峰微微一笑,指了指頭頂的監控:“現在是法製社會,我雖然不怕你動手,但也不妨告訴你,我現在是知名企業家,跟我打交道的都是政府官員,你們要敢動我,可以想想後果。”

    丁勝壓了壓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孫少峰起身整了整衣裝:“駱駝,香港都回歸了,現在講究的是法律,你那一套行不通了,在雲汐市,敢動我的人沒有幾個,下次見到我,是龍你給我盤著,是虎你給我臥著,否則我不介意在公安局局長麵前再舉報你一次。”

    “你……”

    孫少峰並沒有理會丁勝,徑直走到了奔馳車前,站在路邊的司機一路小跑將手臂扶於車門之上。上車前,他停頓了幾秒,轉身說道:“駱駝,咱倆這輩子未完待續。”

    十七

    丁勝這輩子最痛恨的人有兩種,一是沒有原則不守規矩之人;二是趕盡殺絕不留後路之人。而孫少峰把這兩條演繹得淋漓盡致。

    從18歲出道,丁勝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近20年。既然對方已經欺負到自己頭上,他也隻能“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俗話說,“心不狠,江山不穩;心不黑,必吃虧”,這個仇他必須要報。不過,多年的牢獄生活,讓他深刻地理解到“意氣用事”是多麽愚蠢的做法,為了不讓複仇計劃露出馬腳,他決心用幾年的時間去衝淡所有人的記憶。

    孫少峰有一個剛上小學的兒子,對老來得子的孫少峰來說,這個兒子,比自己的命都金貴。丁勝隱忍一年後決定直插軟肋,一定要讓孫少峰痛得徹底。

    眼看時機成熟,他把一個名為張潘的“鉤子”約進了茶館。

    “駱駝哥,您今天怎麽有空找我?”張潘有些受寵若驚地坐在丁勝對麵。

    丁勝微微一笑,把剛沏好的一杯茶擺在他的麵前:“潘子,你現在還欠賭場多少‘爪子錢’?”

    張潘一臉尷尬:“還……還……還差30多萬。”

    “哦,看來,還有不少呢。”

    “駱駝哥,您放心,我在場子裏絕對賣力,爭取拉更多的客人過來。”

    丁勝右手一抬,潘子頓時語塞。

    “我請你來不是聽你表決心的,你的為人,我駱駝看在眼裏。”說著,丁勝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欠款協議”遞了過去,“看看這張是不是你的?”

    張潘雙手接過,連忙點頭稱是。

    “幫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咱倆的賬一筆勾銷,另外你還能獲得一大筆意外之財。”

    見丁勝表情肅穆,張潘有些忐忑:“什……什……什麽事?”

    丁勝拿出一張照片推到張潘麵前:“把這個孩子給綁了,勒索100萬,事成之後,欠賬一筆勾銷,100萬歸你。”

    “駱駝哥,你……你……你讓我去綁架小孩兒?”張潘雖說底子不幹淨,可綁架這麽大的案子,他可從來沒幹過。

    “不用這麽緊張,消息我已幫你打探好,孩子他爹很有錢,不缺這100萬,而且他很疼自己的兒子,我覺得他報警的可能性不大,這100萬,你穩賺。”

    “駱駝哥,我……”

    “你也不用著急回絕,這樣,隻要你肯幹,除了我剛才說的那些。假如,我是說假如事情敗露,讓你蹲了‘號子’,我每年補給你5萬元,你看這樣行不行?”

    張潘豎起耳朵,有些不可思議:“駱駝哥,你說什麽?30萬一筆勾銷,我每年還能拿到5萬?”

    “對。如果你不願意幹,我就去找別人。”

    張潘慌忙起身,一把將丁勝按在椅子上:“哥,別走,我幹,我幹!”

    丁勝手下那麽多“鉤子”,他之所以選擇張潘,就是看中了他口風極嚴,若是把他放在“抗戰”時期,絕對是幹特務的好材料。至於張潘會不會答應,丁勝早就成竹在胸,一年5萬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但是對張潘來說絕對是天價酬勞。所以他料定張潘抵不過誘惑。

    張潘同意後,兩人又在茶館中商討細節,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丁勝覺得還是再找個幫手比較妥當。而這個提議也得到了張潘的雙手讚成。

    十八

    1985年10月23日,鄧小平同誌在會見美國高級企業家代表團時說:“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來,帶動和幫助其他地區、其他的人,逐步達到共同富裕。”從那以後,“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口號,便在中華大地宣傳開來。雲汐市作為煤炭型能源城市,在“先富起來”的人群中,礦工要占有很大的比例。

    早年,國家對煤炭資源監管並沒有那麽嚴格,私采濫挖現象在礦區尤為常見,隻要勘探隊在某某村子發現煤炭,不出一周,一個個鼴鼠洞似的煤窯,就能在村子裏遍地開花。在能源極度匱乏的年代,煤炭又被稱為“黑金”。礦區隻要哪裏出煤,煤販子就像螞蟻聞到甜食一樣蜂擁而至。快速的變現率,讓礦區的每一位村民都嚐到了暴富的快感。

    鎖頭村,礦區中藏煤量前三名的村落,據私人勘探隊說,鎖頭村的煤炭就算可勁兒地挖,挖個五六十年也絕對沒有問題。消息傳開,一來讓外人羨慕,二來也讓村民麻木。村裏的人普遍都有一個習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對“辛苦賺來的錢”和“地下挖來的錢”,人們在心態上有著很大的差異。住在礦區的村民來錢太容易,以至於他們對花錢沒有一點兒顧慮。可就算是這樣,很多人手裏依舊握有大量閑置資金。那時候,人們根本不懂得什麽叫投資,路邊也沒有桑拿浴、KTV;那樣的夜晚,除了創造人類,很多人真的沒有任何追求。缺乏娛樂和宣泄渠道,手持大量現金的村民,成為“鉤子”下手的最好目標。

    張潘也住在礦區,但遺憾的是,他們村除了渣土就是碎石,而這種不出煤的村落在礦區也不算少數。產煤的村子需要人手,不出煤的村子需要吃飯,雙方中和,一條穩定的產業鏈便應運而生。所以在礦井中,礦工分為“原住礦工”和“外來礦工”兩類。前者是不幹活兒卻能拿分紅,後者是舍命幹也隻能解決溫飽。

    人都有一個共性,就是看不得別人過得比自己好。張潘經曆過被追債的痛苦,他要拉更多的人下水,這樣他心裏才會感到寬慰。張潘在鎖頭村做礦工時,靠著三寸不爛之舌,成功把數十人“鉤”進了丁勝的賭場。而在這些人中,有一個名叫王建港的男人,成了張潘綁架計劃的不二人選。

    為什麽選王建港,張潘心裏有他的想法。首先,他倆是一個窯的礦工,平時關係很不錯,場麵上都“哥”長“哥”短地叫著,閑來無事,兩人還能出去喝喝小酒,吹吹牛。這樣的人,他知根知底,沒有顧慮。其次,王建港居住的鎖頭村是產煤大村,家家戶戶都不缺錢,去賭場玩的人也不在少數。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王建港很老實,不會耍心眼兒,這樣的人一旦欠下高利貸,隻會想著怎麽還,不會想著怎麽跑。

    確定好目標,張潘主動找到王建港。

    “港哥,你來,我有事跟你說。”張潘神秘地朝王建港揮了揮手。

    “咋了,潘子,是不是要請你哥整兩盅?”

    “噓,你小聲點兒。”張潘把王建港拉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幹啥,神神秘秘的?”

    “港哥,上次去場子裏,你輸了多少?”

    王建港搖搖頭:“沒輸,還贏了不少,不過你嫂子堅決不讓我賭了,說玩時間長了,容易陷進去。”

    張潘點點頭:“嫂子說得沒錯,輸錢的人都是因為太貪,而且還沒有掌握技巧。”

    “技巧?賭錢不就是看運氣嗎,還能有啥技巧?”

    張潘東張西望環視一周,確定四下無人後,他小心翼翼地附耳說道:“哥,實不相瞞,我之前跟你想的一樣,但是我最近遇到一個高手,他傳授了一個必勝的秘籍給我。”

    王建港不以為然:“你就吹吧,賭錢這玩意兒還能跟練功似的,有獨門絕學?”

    張潘:“港哥,絕學倒談不上,至於這位高手說得對不對,咱們晚上去場子裏一試便知。”

    “乖乖,聽你這麽說,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張潘雙手一搓:“我今天晚上準備玩點兒大的,港哥,你能不能借我500元錢(折算成現在的購買力,相當於5000元左右),贏錢咱倆平分,輸錢算我的,你看怎麽樣?”

    “潘子,你可想清楚了,贏錢不贏錢倒無所謂,500元可夠你不吃不喝辛苦兩個月的,要不要玩這麽大?”

    “你要是相信我,就借給我,如果不信,我找別人要去。”

    “你真的這麽自信?”

    “你就說借不借吧。”

    王建港沉思良久,從口袋中掏出今天的分紅:“走,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什麽秘籍這麽厲害。”

    依照賭場的規矩,賭資超過500元,可直接進入“老手區”,張潘捏著厚厚一遝零錢,去接待室驗資之後,被一名文身男帶進了後院。

    張潘:“港哥,我這個秘籍,通吃所有賭術,咱們先玩點兒啥?”

    王建港依舊將信將疑:“那就去押寶,這個來得快。”

    “得嘞,聽您的。”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掛著“押寶”木牌的平房。此時賭桌前圍得滿滿當當,張潘帶著王建港好不容易才擠了進來。

    “100元,7點。”張潘的一句話,讓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押寶”的玩法很簡單,賭具也就3顆骰子加一個骰盅,賭客可以猜大小,猜單雙,猜對子,猜豹子,猜點數。其中猜點數難度較大,因此賠率也相對較高。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一般賭客都不會選擇這種玩法。而且100元,在賭桌上已算是大麵值,張潘另類的舉動,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荷官用一根木條敲擊賭桌,示意下注結束。

    見眾人盯著骰盅拭目以待,荷官將3顆驗視完畢的骰子放進了自動搖骰器內。

    骰盅先是順時針數圈,接著逆時針數圈,接著又順時針數圈,如此反複多次,最終才停了下來。見機器停止運轉,荷官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打開了蓋子。

    “232,7點。”

    “潘子!真是7點!”張潘還沒說話,王建港卻率先喊了出來。

    “港哥,這才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麵。”張潘自信地抹了一把鼻尖,接著抽出500元拍在了“9點”的位置上。

    就在一群人還在對張潘持懷疑態度時,荷官報出了點數:“234,9點。”

    “潘子,9點,贏了,我們贏了!”站在一旁的王建港興奮得有些失態。

    張潘收了賭桌上的現金,一把將王建港拽出門外。

    “哎,怎麽不玩了?今天咱們運氣這麽好。”

    “押寶贏得太少,咱們換個玩。”張潘雖嘴上這麽說,可他心裏清楚,他這次的主要目標是挖個坑把王建港給埋了,如果他再玩下去,周圍的賭客跟著下注,倒黴的就是賭場老板丁勝,既然目的達到,就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潘子,接下來玩啥?”王建港手裏握著張潘遞來的1500元錢,心理防線接近坍塌。

    “港哥,咱們現在刨去本金贏了2000多元,要不要去高級廳玩一把?”

    “牌九,那玩意兒輸贏可大了去了。”

    “嘿,‘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咱就玩一把,贏了轉頭就走。”

    “成,聽你的,反正贏的錢輸了也不心疼。”

    得到王建港的首肯,張潘把錢疊成一摞在手裏使勁兒地摔了摔:“港哥,你信不信,一會兒咱們出來,就得用錢袋子裝了。”

    王建港笑得忘乎所以:“在賭場裏玩了那麽久,還沒見過高級廳是啥樣的,你就別嘚瑟了,趕緊帶路吧。”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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