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商那邊可有動靜?”
“再過兩日,船就進港。”
“船上的東西安全嗎?”
劉放搖頭:“老爺這幾日昏沉,顧不上,沒人去探查。”
“截下。”覃一灃冷眼道。
“九爺!”
覃一灃製止他:“老爺那邊不用去說,這事我來做主。”
劉放走後,他拉開書房裏的燈,影子映在窗上。他瞧不清自己臉上的神情,關窗的時候有雪飄進來,細細小小的一粒,瞬間化成水。
他伸手撚過那滴水珠,心底暗潮翻湧。
第二日天氣好,早上的時候太陽在天邊露臉,昨夜雪小,用過早飯後地麵已經幹了。
覃一灃是徒步來的,披著絨毛大衣,推開缺月塢的門,刻意往門上瞧了一眼,豁洞已經修補好。
晉誠正在整理櫃麵上的古董,拿抹布擦了擦,搭在左肩上,喊了一聲:“灃哥兒。”
覃一灃點頭,腳跨進來才看見晉秋坐在錢櫃裏,手裏翻著書,書頁泛黃,字體不清晰,看得卻津津有味。
聽聲抬眼,她跟著站起來:“現在走嗎?”
“都好。”他站在原地沒動,像在等著她。
領會了意思,她將書合上放進櫃子裏,抓了把瓜子揣進兜裏,手裏攥了幾顆,靠近他,問:“吃嗎?”
攤開的手心瞧著柔軟,裏麵躺著幾顆飽滿的黑瓜子。
“吃。”他伸手。
晉秋卻合上掌心,從空隙裏漏下幾顆給他。
“兜裏還有,要吃就說。”她先走出去,又回頭跟晉誠說,“店看好了。”
晉誠應了一聲,自己偷偷塞了兩把瓜子給覃一灃:“她小氣,你別怪她哈。”
樣子“欠兮兮”的。
西關街上都是商鋪,這會兒都準備著開門,瞧著天氣變好,懶散著慢慢收拾。
路上行人少,兩個人並肩走著特別打眼。
“去觀音巷?那裏辦年貨的鋪子多,價格也公道。”晉秋提議著,從西關街過去,穿過兩條街再拐進去就到了。
覃一灃沒意見,問她:“你都在那兒辦的?”
晉秋點頭,前年剛來天津,什麽也不懂,是鳶月來了信,告訴她怎麽去,哪家店鋪實在,她跟晉誠兩人去的,是個好地方。
“兩個人還是冷清了些。”
晉秋偏頭:“今年就熱鬧了。”他邀請了她跟晉誠在孟家過新年。
“心裏樂意嗎?”跟迎麵來的人碰撞了一下,覃一灃側身讓人先過。
晉秋反問他:“有什麽不樂意的?”
覃一灃抿著嘴,見她還在嗑瓜子,從她手裏順了兩顆,扔進嘴裏,不說話。
到了觀音巷,晉秋徑直往簷上掛著燈籠的那間店鋪走,檀木的招牌上題著大紅的字,名字顯俗。覃一灃在招牌下站著,沒動。
“不進去嗎?”晉秋站在高他兩級的台階上,見他盯著招牌,問,“不喜歡這家?”
覃一灃搖頭,跟上。
店裏的小哥兒還認得晉秋,去年是他往缺月塢送的年貨,招呼著:“晉老板,進年貨來了?”
晉秋點頭。
小哥兒瞧她身後還跟著個人,不像缺月塢裏的晉小哥,熱情地問:“你朋友啊?”
她應了一聲,又說:“今年置的東西多些。”她指著覃一灃,“你跟他談。”
小哥兒眼明心快,在覃一灃跟前站著,一一介紹著店裏的好貨。
其實都是些家常的東西,不過這兩年生意做得好了些,也知曉有些人家講究,貨的價格稍提了些,也不過分,樂意的人便買,不樂意的,也有常價的。
晉秋自個兒在一邊坐著。
覃一灃跟著小哥兒在店裏轉悠了一圈,小哥兒曉得麵前這人是富貴人家,貨都是介紹上好的,最後問:“老板有滿意的?”
“去年置的都有哪些?”覃一灃問。
小哥兒瞬間心裏通透,明白他問的是晉秋去年置辦的貨,翻出缺月塢的單子給他瞧。
覃一灃淡淡地掃了一眼,跟小哥兒說:“就照著這個來,備十份。”
小哥兒聽了數,樂得嘴也合不上,高高興興地應他:“成嘞!”
十份東西不少,小哥兒一人置辦不過來,把店鋪老板也叫了來,路上跟老板透底說客人是個富貴人。
店老板姓顧,四十來歲,戴著頂寬帽走進來,掃了一眼瞧見坐在太師椅裏的覃一灃,恭敬上前:“九爺。”
覃一灃抬眼,應了一聲,說:“忙吧,不用顧著我。”
顧老板不敢怠慢,上了好茶,又從巷口買了些糕點回來上著,拉著小哥兒便去了倉庫。
“這也是商會下的?”晉秋好奇。
覃一灃朝她伸手,手裏得了瓜子,慢慢剝著:“不算,散鋪。”
跟缺月塢一樣啊。晉秋想。
“也不一樣。”明了她的心思一般,覃一灃說,“顧老板家跟商會沒簽協議,隻是同別家散鋪來往得多,投了錢,拿了小股。”
晉秋把店鋪仔仔細細打量一番,沒想到一家小小年貨店也有如此家底。
“珒修那個學生,顧羅安,”他又說著,“便是這家公子。”
晉秋記得,當時他在宋家時的憤慨模樣還曆曆在目。
清點好數量,顧老板請覃一灃去瞧。晉秋犯懶沒動,在鋪裏坐著。
一盞茶的工夫,覃一灃便回來,顧老板跟在身後:“下午便送過去。”
覃一灃點頭,跟晉秋走了出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