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白紗輕輕解開，他揉著被勒出深深紅痕的細嫩指尖，低聲道：“阿瑤，別急，再等等。”
鍾瑤勾在唇角的笑微微凝固，片刻後才輕啟紅唇。
“嗯，我不急，五年都等得，如今也自然等得。”
“可是困了？我帶你回去吧。”
兩人自幼一同長大，重樓對眼前這個女子的一顰一笑都了如指掌，眼瞧著鍾瑤的眉眼有些困頓，連忙出聲。
“好，要抱抱才能上馬。”鍾瑤索性閉上眼睛，嬌憨著憑空伸出胳膊，等著人來抱她。
重樓隻是略微猶豫，就伸手將人打橫抱在懷裏。
她似乎是困極了，剛一入懷，就歪在他的胸膛睡了過去。
重樓眼底彌漫出絲絲縷縷的心疼。
穿著黑色錦靴的小腿一勾，佩劍應聲而起，穩穩的落入他掌心，遠處的白馬也喝完了水，忙不迭的跑了過來。
“小白，回家。”
鍾瑤這一睡，就直直的睡到了彎月掛樹梢。
夢中，她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
藥王穀，傳聞中藥王鍾隱居住的世外桃源，百裏紅碩果，依山傍水，風景如畫，而此刻——
屍骸遍地，腥風血雨！
“瑤兒，答應為師，五年之內，不許出山，不許報仇！”
滿身鮮血的赤袍老人嘴角血絲不斷蔓延，他竭力忍住五髒焚燒般的痛楚，死死的拽住身旁紅裙女童，逼著對方點頭回應他。
“師尊，師尊，你不要死，師尊，瑤兒不要你死——”
女童瞧著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巴掌大的小臉兒粉雕玉琢，此刻卻掛滿淚痕，哭的肝腸寸斷。
身旁，一根青玉笛子躺在血泊裏，笛身染上一片血紅。
“失了玉霄丹，為師身中焚天掌，以無回天之力了，瑤兒，你要答應為師，五年之內，不許出山，為師教你的，咳，教你的東西，你要牢記於心！”
“玉霄丹，玉霄丹，瑤兒這就去奪回來！”女童抬袖抹淚，說著就要站起身。
木塌上的老者看著女童的動作，又驚又氣，再也克製不住胸膛翻湧的血氣，一連咳出幾大口猩紅血液，眸子徹底失神。
“師尊——”
“不，不要，師尊不要離開瑤兒，師尊！”
曾輪回過無數次的夢境，但每一次還是依舊讓她驚恐的喘不過氣。
夢中的狼煙和血腥味兒似乎還縈繞在鼻尖，連帶著女童肝腸寸斷的悲拗聲。
隔間裏的人似乎一直守著她，此時聽到她的尖利哭叫聲，連忙衝了進來。
這個場景在這五年間出現過很多次。
重樓端來一杯溫茶，又去雕花銅盆裏投洗了一張手帕，這才穩步走到床榻前，掀開柔色的紗帳。
內裏穿著純白裏袍的女子，額頭鼻尖都是香汗。
“別怕，過去了，已經過去了。”
重樓心疼不已，小心的將濕潤著的手帕輕緩按壓在鍾瑤額頭，直將一張精巧小臉上的淚痕和汗漬都擦得幹幹淨淨，這才停手。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