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拂落琴書的手,哀歎一聲道:“雜家隻是下人,這是皇上親自下的令,誰都救不了她,你還是多擔心下自己吧,別受牽連。”
煙落本不知何為慎刑司,可看著琴書驚慌失措,她也猜到事情嚴重。她微微一笑,鎮定道:“琴書,你別為難劉公公,我不會有事的。”
劉公公引煙落上了馬車。
琴書此時又奔來,神情不舍,上前幾步附在煙落耳邊,小聲道:“你一定要撐下去,奴婢這就去找七皇子,你一定要等著我。”
“琴書……”煙落方想說些什麽,馬車已是滾滾啟動,駛離皇宮。
夕陽西下,太陽隱匿至瓊樓玉宇之後,最後一抹餘暉將天空染得血紅,漫天妖邪之色,似一雙雙不知伸向何方的魔手,格外恐怖。
煙落抵達慎刑司時,夜幕已降臨。
“吱呀”一聲,深重的銅門透開一條縫隙,似有鋪天蓋地的陰氣奔湧出來。煙落走入慎刑司,身後銅門“砰”地重重關上,沉悶的聲音似砸在人心上,將生的氣息盡數擋在門外。周遭陡暗,唯有星星點點如鬼火般跳動的火燭,燃燒得顫顫巍巍。
一間間鐵欄杆圍成的牢房,腐爛的味道混合著潮濕黴味一同撲鼻而來,令人作嘔。幾個淚流滿麵的犯人,伸出形容枯槁的手拚命向外抓著,似乎想要抓住一線生機。
煙落漠然走著,她被人帶至一間偏僻的屋子。屋內點著數十盞長明燈,竟比白日裏還要明亮刺目。主案大人四十歲上下,四方臉,濃眉三角目,正麵無表情地瞪著她。
屋門關上,主案大人聲如鬼魅,喝道:“堂下所立何人?還不速速招來。”
煙落平靜答道:“婉儀樓氏煙落。”
“你可知犯了何罪?”
“不知。”煙落如實答。
主案大人麵上勾起陰冷的笑意,厲聲道:“大膽賤婦,竟敢與皇子私通,還不速速跪下。今日你若從實招來,興許能給你個痛快。若有半句假話,定叫你生不如死!”
煙落並不懼怕,隻淡淡道:“我自入宮以來,甚少外出,何來私通皇子一說?”
“大膽!強詞狡辯,冥頑不靈!”主案大人勃然大怒,“砰”地一聲將桌子拍響,茶水亦抖上三抖。
獄卒上前朝著煙落膝彎處重重一踢。
煙落吃痛,無奈跪倒在地。緊接著似有什麽東西砸在她臉上,她撿起一看,竟是她繡的鴛鴦枕巾,栩栩如生的鴛鴦在柔柳中對望著,任憑誰都能看出那眉目間的綿綿情意。除此以外,赫然還有風離禦贈她的蝶形玉佩。
她丟失的蝶形玉佩,竟然被慎刑司找到了。事出意料,煙落反複思索,最可疑的人就是莫尋,昨晚莫尋自她腰間拂過,之後香囊就不見了。
此時煙落頭頂上傳來暴喝,“錦織局掌製仔細比對過針腳,枕巾是你所繡,你可有異議?”
“沒有。”煙落凝眉答道。
“賤人,枕巾乃今日中午自景仁宮中搜出。七皇子贈你玉佩,你贈他鴛鴦枕巾。爾等奸情,鐵證如山,你還不從實招來?”主案之人拍案而起。
煙落依舊波瀾不驚,不疾不徐答道:“大人,我原是七皇子侍妾,不過我與他嫌隙早生,他更是將我休離。後來我有幸伴駕皇上身邊,享盡殊榮,為何要與他藕斷絲連呢?”景仁宮被搜,想來風離禦也是山窮水盡。無論如何,她不能承認。唇亡齒寒的道理,她當然懂。
主案之人厲聲吼道:“冥頑不靈,大刑伺候!”
煙落冷冷一笑,並不屈服。
兩名黑衣獄卒入來,手中端著一隻木盤,裏頭赫然是穿了細線的竹夾,蒼白的竹片磨得舊了,縫隙間似還凝著幹透了的血跡。那二人亦不多說,上來就按住煙落的雙手套上刑具。
主案大人寒聲質問:“你何時與七皇子私會,私會幾次,做了些什麽,從實招來。”
煙落那雙洞如火的眸中有幽暗的隱忍光芒,隻默不作聲。
“用刑!”
暴喝聲與鑽心的疼痛一齊洶湧襲來,一波又一波,十指連心,有如千萬隻蟲蟻在啃咬,又有如千萬把鋒利無情的小刀,不停地割著。煙落咬緊下唇,想要抵抗劇痛,卻發現嘴唇牙齒都在不停地顫抖,那是一種發自靈魂的顫抖,無法平息。終熬不過劇痛,她的意識渙散,眼前騰地一黑,昏厥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嘩啦”一聲,煙落忽覺全身一陣冰冷,蝕骨的寒意令她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原來,是他們用冷水潑醒了自己。
“嘴可真硬。來人,用竹簽!”
煙落全身無力,任由他們抓住她的手,眼睜睜看著那一根根雪亮的竹簽,如鋼針般狠狠朝她白皙的指尖紮下去,一針又一針,紮得那樣深,痛得麻木,鮮血汩汩滾落,眼前一黑,她又痛昏過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煙落隻覺身子無比沉重,仿佛被人拖著在茫茫雪地中行走,冷得直哆嗦,突然有人將她往地上重重一丟。她痛得骨頭似散架般,意識依舊混沌,耳邊似有人在說著話。
“到了,大人說就關在這兒。”
“真是嘴硬,這般酷刑,大男人都受不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