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退下,不消片刻又回來了,戰戰兢兢地道:
“回夫人話,將軍服了湯藥睡下了,我等不敢叫醒,能不能等,等上片刻再說……”
“等?我能等,太後殿下能等嗎?”馮蘊朝小滿使個眼色,“還不快去叫人?”
小滿低頭退下:“喏。”
馮蘊回頭看李桑若,“下人沒有規矩,讓殿下見笑了。”
說罷起身,像換了個人似的,殷勤地為李桑若斟茶倒水,輕言細語地道:
“太後體恤臣下,是做臣下的福氣。殿下都親自到府上了,別說隻是服藥睡下,哪怕病得起不來,抬也要把他抬出來接駕的。否則,便是不知好歹了。”
李桑若眉頭皺了一下,心裏不舒服。
馮蘊的話,怎麽聽怎麽謙卑,可仔細琢磨全是反話。
而且,李桑若最難受的是她以女主人自居的態度,就好像裴獗的事情,一應能由她做主似的……
“夫人不必客氣。”李桑若壓著情緒,端起茶盞,還沒有碰到嘴唇,又放下來了,淡淡斜馮蘊一眼。
“等中京聖旨一到,將軍便是我大晉朝第一個受九錫之禮的重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陛下,將軍誰都可以避而不見。”
“這……殿下此言當真?”
馮蘊就好像剛剛得知似的,狀若受到驚嚇,臉都憋紅了,雙眼可見驚慌。
“夫君戎馬半生,為國征戰,全憑一腔熱血和孤勇,哪裏敢有這樣的奢求?再說,這邊都交符解印了,朝廷再加九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將軍逼迫,有所圖謀呢。”
李桑若盯住她慘白的麵色,一時有點迷糊。
馮氏女唱的是哪一出?
難不成裴獗是真心交符解印,不再統兵?
李桑若越發覺得事情蹊蹺,微微揚唇,笑不達眼底。
“將軍的功勞,擔得起九錫之禮。”
馮蘊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有點六神無主的樣子。
李桑若看著她的表情,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越發覺得這件事情有古怪。
她不信裴獗病得起不來床,更不信他會睡得叫不醒,認定馮蘊是在拖延時間,坐了片刻,有些不耐煩了,沉著臉便起身:
“看來下人是請不動大將軍了。不如哀家親自去看看他?”
馮蘊跟著起身,“那怎麽行,正該夫君來接駕的,讓太後殿下親自去瞧他,實在是太怠慢了……”
“無妨。”李桑若篤定自己的判斷,不再給馮蘊拒絕的機會,朝宮人使個眼色,便浩浩蕩蕩往後院走。
馮蘊跟上來,笑道:“外頭風大,天涼,殿下拿著這個手爐。”
李桑若防備著她,水都不肯喝一口,又怎麽會接她的東西。
“不用。哀家不冷。”她說著,便加快了腳步。
院子裏種滿了樹木,長勢茂盛,顯得陰暗,尤其剛下過雪,樹上掛滿了冰淩子,一陣冷風吹來,樹上的積雪撲簌簌往下掉。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