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王妃說得極是,瞧我這張嘴,口無遮攔,雍懷王最是顧全大局,要是我那個逆子有他半分穩重,也不至於幹出這等辱沒門風的事,犯到王妃的手上了……”
馮蘊淺淺一笑,不言語。
長公主挑眉,看她不動聲色的樣子,心裏沉了又沉。
馮氏女之名不是第一次聽說,人卻是第一次見。
也是這時,她才相信此女並不是單有美色的草包……
她心機深到讓人看不出她有心機。
不十分狂妄,又不會過分謙卑,尺度恰好在一個當權臣子的妻子,該有的位置。
要是以前,長公主是懶得理會這種跟她沾不上半點關係的婦人的,但如今形勢逼人……
裴獗一死,京中便有人蠢蠢欲動。
皇室出身皇室長大,沒有人不想成為那個執掌江山權柄的人。
坐上了這艘船,就容不得她退縮。
一旦大權旁落,往後子子孫孫都得看人臉色,甚至死在權鬥中,無聲無息……
長公主想探一探馮氏兄妹對北雍軍的掌控力,摸一摸馮蘊的底細,看她到底是裴獗養在府裏的一隻金絲雀,還是如外間盛傳那般,其實是裴獗的左右手,在北雍軍裏極得人心,才幹威望,都可服眾。
長公主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雍懷王的消息,原本西京太後叮囑過的,就怕王妃傷心,可我覺得總這麽瞞下去也不是個事……”
馮蘊笑了一下,“是說夫君在北戎遇難的消息嗎?”
舉座嘩然。
眾夫人麵麵相覷,大為震驚。
就連濮陽漪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訝。
隻有長公主,微微一怔,臉上更多的是對馮蘊當眾說出來的意外。
這個事情,屬實絕密。為免動搖軍心,朝內隻有少數幾個人知情,她沒有想到馮蘊的消息這麽快……
越發對這個婦人的底細,摸不清了。
“雍懷王為大晉江山,鞠躬盡瘁,若當真命喪蒼岩山,實在是大晉的損失,令人唏噓呀。我這幾日吃不香,睡不著,每日裏擔憂不已,王妃竟是平靜,半點不見傷心?”
馮蘊看著她,“千裏之遙,消息真假猶未可知,這時哪用傷心?退一萬步講,大王真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更容不得我傷心。既然是李賊害他,我便掃清障礙,替他報仇雪恨,以牙還牙……”
頓了頓,又淡淡一笑。
“世上最無用的,便是傷心。長公主你說是不是?”
當年長公主駙馬死了,不到半月,長公主便有了新歡。
駙馬在世時,他們夫妻也算恩愛,旁人問長公主為何不傷心,她道,世上最無用的,便是傷心。說駙馬最是心疼她,舍不得看她難過,隻要她過得快活,駙馬在天有靈,也能得欣慰。
這件事情,在座的夫人,大多都知情。
馮蘊冷不丁冒出這一句,長公主當即變了臉色。
就連濮陽漪都尷尬了起來。
這就是馮蘊的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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