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24號文字
方正啟體

第九章 長夜無際太陽照樣升起(5/5)

作者:周梅森字數:66600更新時間:2023-10-03 06:15:00

    劉重天笑問:“秉義同誌,這我倒要問一下了:如果我和老齊早一點向你匯報,再假設一下:如果肖兵不是騙子,當真是某位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兒子呢?你和省委又會怎麽處理?”

    鄭秉義想都沒想便道:“還能怎麽處理?和你們一樣處理!中國共產黨沒有特殊黨員,中華人民共和國也沒有特殊公民,隻要無私,就能做到無畏,你們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嘛!”

    李士岩感歎說,“重天啊,秉義同誌說得對,隻有無私才能無畏!如果我們每一個黨員幹部都能像你和全盛同誌一樣無私無畏,你所說的那種遞延權力問題就不會存在了……”

    鄭秉義注意地看了劉重天一眼:“遞延權力?很有新意的提法嘛,是你的新發現?”

    劉重天擺擺手:“怎麽是我的新發現?實際上是早就存在的一種很普遍的社會腐敗現象嘛!幾乎涉及到我們每一個黨員幹部,連我都存在這個問題。一個鄉政府的司機因為給我愛人開了一次車,就有了這種遞延權力,明明違反了交通規則,人家公安局領導同誌倒主動登門道歉……”劉重天把辦案期間看到的想到的林林總總怪現象說了說,得出了一個結論,“……秉義同誌,對我們領導幹部嚴格要求是必須的,但是,領導幹部本人的潔身自好並不能保證不出腐敗問題啊。如果不警惕,不在製度上堵住漏洞,我們手上的權力就很可能經過親友,身邊工作人員之手,完成利益的交換。我和老齊都吃了這方麵的苦頭,我過去的秘書祁宇宙打著我的招牌幹了不少壞事,老齊吃的苦頭就不說了,剛到鏡州時,我真以為老齊問題很嚴重呢!”

    鄭秉義傾聽劉重天述說時,一直看著夜空的禮花,待劉重天說完後,才把身子轉了過來:“重天同誌,看來鏡州這個案子你沒白辦,不但工作上有成績,思想上也有收獲!這個遞延權力現象看得準,看得深,我建議你再好好想想,寫篇大文章,放開來寫,我讓省報給你發!”

    這時,幾發最亮麗的禮花彈打到了市委大樓上空,金花綻開,銀雨飄逸。鄭秉義讓秘書跑過去關了燈,切除了光源,麵前的夜空更顯得五彩繽紛了。

    劉重天看著落地窗外的絢麗景象,訥訥說了句:“善本要是也能站在這裏該多好啊!”

    齊全盛深深歎了口氣:“天道不公啊,讓這麽個大好人英年早逝了……”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一時間,沒任何人答話,黑暗中響起了一片噓唏,幾聲歎息。

    過了好一會兒,鄭秉義沉甸甸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有個建議:打破慣例陳規,由你們鏡州四套班子集體出麵,精心準備一下,搞個簡樸而隆重的向周善本同誌遺體告別儀式。要組織鏡州全市副處以上的黨政幹部都來參加,來向善本同誌告別,不準請假!讓同誌們都好好看一看善本同誌,好好學習一下善本同誌的這種廉政奉公,勤政為民的公仆精神,真正把總書記三個代表的重要思想放到心裏!如果省裏沒有什麽特別重大的事情,我和關省長全來參加。”

    李士岩進一步建議道:“老齊,重天,你們考慮一下,是不是可以把善本同誌的事跡事先整理出來,在遺體告別儀式上發一下?也在省市報紙上發一下?”

    這也正是齊全盛和劉重天想辦的,二人當即表示,一定會盡力做好這件事。

    市政府秘書長本來遠遠站在一旁,可聽到省市領導們做出了這麽一個決定,走過來提醒道:“鄭書記、李書記,有個情況我得反映一下:從昨天下午開始,已經有不少市民把電話打到我們市政府來了,紛紛打聽什麽時候給周市長開追悼會。另外,周市長家門口的巷子,花圈花籃也擺滿了。如果四套班子搞這麽大規模的告別儀式,恐怕也要考慮到市民群眾……”鄭秉義手一揮,動情地說:“市民群眾凡來自願參加遺體告別活動的,一概不要阻攔!我們就是要讓廣大鏡州老百姓知道,盡管這個鏡州發生了性質嚴重的腐敗大案,敗類市長趙芬芳從十層樓上跳下來了,摔死掉了,但是,大批像善本同誌這樣的好黨員、好幹部還在努力奉獻著,在為他們置身的這座輝煌城市,在為他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拚命奮鬥,流血流汗流淚!”

    這評價公道客觀,真摯感人,齊全盛和劉重天淚水一下子盈滿了眼眶……十天之後,向人民的好市長周善本遺體告別儀式在鏡州市政府門前的月亮廣場隆重舉行。

    盡管事先已預料到會有許多市民會趕來參加,但是,齊全盛和劉重天仍沒料到來的人會這麽多。鏡州四套班子副處以上幹部集體告別不算,從早上布置會場開始,到下午三時靈車送別為止,月亮廣場人山人海,流動中的憑吊市民不下二十萬人次,為鏡州開埠三千年以來從未有過的奇觀。博古通今的史誌辦主任考證說,史載:明萬曆年間,古鏡州一湯姓縣令親率百姓造堤防治海患,被海浪衝走,萬民哭灘,震動朝野,嗣後悠悠歲月,竟再沒出現過一個清官。

    鄭秉義和關省長專程從省城趕來了,還帶來了省委、省政府一幫幹部。

    告別儀式通過電視轉播車在全省範圍內進行了現場實況轉播,鄭秉義代表省委、省政府發表了重要講話,指出:周善本用他的奉獻精神為我們共產黨人樹立了一個標杆,——怎麽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如何落實總書記三個代表的光輝思想?是僅僅說空話走形式,還是深深紮根在人民群眾之中,腳踏實地地為人民群眾解決實際問題?

    談到趙芬芳臨死的最後一天,竟把半年拿不到退休金的一幫老同誌扔到垃圾場時,鄭秉義憤怒地說:“……同誌們,這是一個何等強烈的對比啊!最優秀的同誌在我們黨內,最無恥的敗類也在我們黨內,這就是我們這個黨在向市場經濟和法製社會轉換過程中的現狀!今天,麵對善本同誌的遺體遺像,麵對覆蓋在善本同誌身上的這麵熟悉的黨旗,讓我們都捫心自問一下:我們到底是趙芬芳,還是周善本?到底是要做周善本,還是要做趙芬芳?我們身上哪一部分像周善本,哪一部分又像趙芬芳?我們應該怎樣慎重使用人民交給我們的沉重權力?是以權力為梯子,爬到人民頭上做人民的老爺,喝人民的血,吃人民的肉,再把人民當垃圾一樣扔掉,還是像善本同誌那樣,俯下身子,負起重軛,為人民拉犁負重,甘為人民做牛做馬?這是一個曆史性的問題,嚴峻的問題呀,同誌們!”

    這時,不遠處自發吊唁的人群中突然打起了一幅巨大的白色挽幛,挽幛上寫著兩行醒目的大字:“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周市長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4)

    鄭秉義看到了那幅挽幛,手向挽幛舉起的方向指了指,眼含淚水,帶著不無淒婉的語氣說:“……請同誌們都好好看看那幅挽幛上的話,記住挽幛上的話,一定要把善本同誌不死的精神繼承下來,給我們這個黨爭氣增光啊!戰爭年代血與火的考驗不存在了,但是,我們中國共產黨人在戰爭年代和人民群眾血肉聯係的優良傳統不能忘,更不能丟啊!我們這個黨在戰火中沒有倒下,也決不能倒在腐敗的深淵泥潭中!同誌們,請大家牢牢記住:人民雪亮的眼睛永遠在盯著我們,永遠,永遠……”

    後記隨著豪華遊艇的逼近,視線前方的礁島變大了,星星島由萬頃碧波中的一顆星星,迅速成長為一塊鬱鬱蔥蔥的陸地。島上古色古香的樓台亭閣,掩映在濃濃綠蔭中的小山村,漸漸變得清晰可辨。鄒月如注意到,山村上空有絲絲縷縷如煙似霧的炊煙嫋嫋升騰。

    “快到了,老齊兩口子肯定已經在岸邊等了。”劉重天扶著輪椅,立在鄒月茹身後說。

    鄒月茹回過頭囑咐道:“重天,我可再說一遍,不愉快的事這次可都不準提哦!”

    劉重天笑道:“看你,還是不放心!我和老齊都沒有你想像得那麽脆弱!”

    鄒月茹很認真:“不是脆弱,我也不是指你,而是指老齊。重天,你想啊,老齊已經主動向省委打了引咎辭職報告,馬上要到人大去了,這又背上了個嚴重警告處分。小豔已經癱在那裏了,還被法院判了十年刑,他心裏不會好受的。”

    劉重天心裏有數:“我知道,所以,我們才到他老家度假休息兩天嘛!”

    鄒月茹嗔道:“不說是為了陪我出來散散心嗎?原來還是為了你的老搭檔呀?”

    劉重天笑了笑:“這不矛盾,完全可以兼顧起來嘛!”歎了口氣,“老齊心裏不好受,我心裏也不好受啊!我了解了一下:鑒於小豔的身體情況,保外就醫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鄒月茹說:“這事最好別和老齊提,能幫著說說話,就說說吧,你現在是省委常委了。”

    劉重天道:“省委常委怎麽了?就能為所欲為了?小豔的事還得依法辦,我不便多說。”

    說話之間船靠岸了,齊全盛和高雅菊都在岸邊旅遊碼頭上等著。

    推著鄒月茹下了船,劉重天開口便說:“老齊,雅菊啊,國慶節這兩天,我和月茹可就在你們老家過了。兩天之內,服從命令聽指揮,一切聽你們安排!”

    鄒月茹笑著叫了起來:“哎,哎,重天,怎麽是兩天啊?國慶節有七天長假嘛!”

    齊全盛接過劉重天手上的輪椅,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月茹,你以為重天也是我啊?我現在清閑了,重天可更忙了,省紀委書記,省委常委,能在這小島上呆滿兩天就很不錯了。”

    劉重天直笑:“老齊,你放心,在省城我就向月茹做了保證,一定在你們這個星星島上看一回星星,呆足兩天,和你老夥計一起釣釣魚,喝點兒酒,好好嘮嘮。哦,對了,我那篇談絕對權力和遞延權力問題的文章還得請你看看,提點意見,這可是秉義同誌特別關照的哩!”

    嗣後的兩天是愉快的,二零零一年這個國慶節成了和睦友好的節日,心心相印的節日。兩個老搭檔和兩個在九年政治風雨中結下了無數恩恩怨怨的家庭,在這個舉國同慶的日子裏殊途同歸,再度聚到了一起。兩個女人白天黑夜在一起,像一對要好的親姐妹,說呀,笑啊,仿佛兩個家庭從未有過什麽不愉快的經曆,說的話題也很輕鬆,時裝啊,股票啊,物價啊……然而,在這種難得的休假的日子,兩個男人的心情和話題仍然是那麽沉重。

    次日一起釣魚時,劉重天又做起了齊全盛的工作:“老齊,怎麽聽說你有點情緒啊?”

    齊全盛連連擺手說:“不是,不是,重天,這你可別誤會!我和秉義同誌說引咎辭職承擔責任,都是真心話啊!秉義同誌偏不答應,怪我將他的軍,非要我留在鏡州做人大主任!”

    劉重天會意地一笑:“所以呀,秉義同誌讓我這次再和你老夥計談談!”

    齊全盛手握魚竿,看著遠方的大陸:“還有什麽好談的?重天啊,我也想開了,人這一生拚搏過奮鬥過,也就算了。前陣子我還和雅菊說,我十四歲之前沒離開星星島一步,常坐在海邊礁石上看星星,想像著海那邊的世界有多大?做夢都盼著離開小島到大陸上的大世界去闖蕩一番。這一闖不得了啊,三十多年過去了,現在呢,還真盼著回來過過清靜日子!”劉重天拍著齊全盛的肩頭,哈哈大笑起來:“老齊,你真想在這小島入定成佛我不攔你,可我和你打賭:用不了一個月,你就待不住了!你老夥計能舍棄大海那邊的精彩世界嗎?能舍棄凝聚著你心血的這番改革事業嗎?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這不是你老齊的選擇!”

    齊全盛笑了笑,換了話題:“重天,你知道麽?善本的死震動了田健,田健在善本的遺體告別儀式上痛哭失聲。前幾天,我找小夥子談了談,和他說了,希望他留下來,出任重組後的藍天集團副總裁兼藍天科技公司總經理。田健同意了,決定不走了,留在我們鏡州。”

    劉重天十分欣慰:“好,好啊,善本如果知道也會高興的!”

    齊全盛這才問:“重天,怎麽聽說馬上要來鏡州的書記、市長都很年輕?”

    劉重天點點頭:“是這情況,省政府秘書長白明玉任市委書記,三十八歲;省經委常務副主任孫少林任代市長兼市委副書記,三十六歲;這兩個年輕同誌都有海外留學經曆,又在不同崗位上鍛煉過,準備公示了,如果公示情況良好,就這麽定了。”

    齊全盛很感慨:“這我真沒想到!秉義同誌和省委真有氣魄啊,派了這麽年輕的兩個同誌來做鏡州黨政一把手!重天,能透露一下麽?秉義同誌和省委這麽安排是怎麽考慮的?”

    劉重天想了想:“秉義同誌前幾天在省委常委會上說,鏡州的經驗證明,一個相對穩定的班子對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是有好處的。盡管鏡州發生了嚴重的腐敗問題,但是,鏡州經濟一直高速增長,全省惟有鏡州沒有失業下崗的壓力,老齊這個班長功不可沒……”

    齊全盛忙擺手道:“這不是我的功勞,是鏡州幹部群眾覺悟高,幹得好……”

    劉重天打斷了齊全盛的話頭:“哎,老齊,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嘛!所以,秉義同誌說,權力失去監督的深刻教訓要汲取,但鏡州發展經濟的成就也要充分肯定,成功的經驗必須堅持。白明玉、孫少林這個年輕的班子一旦建立,就不要輕易再動,班子換得過於頻繁,就免不了有人急功近利,鬧政治地震,這對發達地區的可持續發展是非常不利的。”

    齊全盛口服心服:“說得好,秉義同誌說得好啊,實事求是,目光遠大!”

    劉重天又意味深長地說:“秉義同誌和省委希望你老夥計幫兩個年輕人把好權力關啊!”

    齊全盛怔了一下,搖搖頭:“重天,還是放手讓年輕人自己幹吧,我的時代過去了!”

    劉重天有些激動,堅持道:“但是,權力再也不能失去監督,尤其是像鏡州這種經濟高度發達的地區,秉義同誌和省委非常希望你老齊在地方立法上做點探索!”

    齊全盛沉默了好一會兒,鄭重地說:“重天,我……我明白了!”

    案情通報是不可避免的,劉重天告訴齊全盛:白可樹已被一審判了死刑,同案三十二名罪犯也被判處了從死緩到十年八年刑期不等的有期徒刑,藍天集團腐敗案已基本結案。

    齊全盛問:“怎麽聽說在法庭上出了點意外?林一達把起訴的檢察院將了一軍?”

    劉重天承認說:“是有這事,出現了一個小挫折。這個林秘書長太滑頭了,反貪局審訊時,他什麽都承認,有的沒有的,他都故意胡亂認,到法庭上全翻供了,說是屈打成招。我一看不對頭,馬上讓陳立仁向法庭提出:主動撤回起訴,補充偵查。”

    齊全盛又問:“金字塔集團的那位金啟明呢?啊?這個教父級的人物什麽時候起訴啊?”

    劉重天道:“下一步也準備起訴了,省政法委決定,由平湖檢察機關起訴,法院公開審判。不過,估計在法律上會有一場惡戰,金啟明和金字塔集團組織了一個強大的律師團,為金啟明和金字塔集團進行無罪辯護,而且已經在全國各地大造輿論了。秉義同誌為此專門召集有關部門的同誌開了個會,明確指示:對金啟明涉黑犯罪集團案的起訴審理不能受任何外界輿論的影響,一定要依法辦事,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秉義同誌還告誡大家,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準備奉陪金啟明的這個了不得的律師團,把這場官司打到北京最高人民法院去。”

    齊全盛訥訥道:“好,好,不能讓金啟明和金字塔滑掉,這種惡勢力一定要打掉!”

    後來,齊全盛又對其他涉案人員的情況問了不少,可就是沒提自己已被判了十年徒刑的女兒齊小豔,一直到劉重天夫婦離開星星島都沒提起過,就像沒有這個女兒似的。

    離別時,劉重天忍不住還是說了,是把齊全盛悄悄拉到一旁說的:“老齊,小豔的事我專門到司法局問了一下,保外就醫估計沒什麽問題,現在情況也很好,你們不要擔心。”

    齊全盛一把握住劉重天的手,聲音哽咽了:“重天,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理解和關心!小豔犯罪有她自己的原因,但說到底還是毀在我手上的!我……我如果不當這個市委書記,不大權獨攬,趙芬芳、白可樹這些壞人也不會這……這麽捧她!”怕不遠處的高雅菊和鄒月茹看到自己流淚,齊全盛背過了身子,又盡量鎮定地說,“重天,對癱瘓病人的護理,你有經驗,什麽時候和我好好說說,傳授一下。小豔早就離了婚,獨身一人,我和雅菊不能不管啊……”

    劉重天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鄒月茹,鼻子一酸,強忍著淚點了點頭:“好,好……”

    齊全盛揩去了眼裏的淚水,恢複了平靜,拍打著劉重天的手背,很懇切地說:“重天,真這麽急著走嗎?啊?你看你家月茹這兩天玩得多高興啊,七天長假嘛,就不能再留一天?”

    劉重天無奈地笑了笑:“不行啊,老夥計,能有這兩天的清閑我就很知足了!”略一停頓,悄聲透露說,“可能你也聽說了:我們關省長的親屬又出問題了,秘書和兒子涉嫌受賄,數額巨大,案情複雜,我今天晚上就要聽匯報,這是來時就定好的。”

    齊全盛歎息道:“什麽時候你這個省紀委書記能閑下來沒事幹該多好啊!”繼而,又說,“重天,知道嗎?社會上最近可又有新議論了,說我們鏡州又發生了一場政治大地震哩,這震源呢,在省城,在北京。你我都有後台,我想是指秉義同誌和陳百川同誌,說我們雙方的後台達成了什麽政治妥協,所以,你劉重天放了我一馬,我呢,也放了你一馬……”

    劉重天說:“省城傳得更邪乎了,說秉義同誌會做秀哩,拿善本同誌的死大做文章,是想掩蓋鏡州腐敗大案的惡劣影響。還有人說了,秉義同誌弄了兩個三十多歲的小夥子到鏡州出任黨政一把手,是老謀深算,誌在長遠啊!”揮了揮手,“讓他們說去好了,誰能去堵他們的嘴呢?不過,事實和真相絕不會因為這些風言風語而有任何改變,曆史也絕不會把這些風言風語記到它的史冊上。地球不還在正常轉動嘛,老齊,你看,看嘛,這太陽不照樣升起嗎!”

    是的,太陽照樣升起!

    是新世紀又一天的嶄新的太陽。

    東方天際的滿天雲霞和壯闊的海麵被冉冉升起的太陽映照得一片豔紅,一片滾沸。

    朝陽如血……海水如血……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上一章 回目錄 標記書簽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