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一口氣說很多話。
這段話說得有點艱難,無奈,自責,沉重……到最後,隻剩下濃濃的自嘲。
張雅蘭輕歎口氣,沒再開口。
她給他續茶水,眼神似有若無地掃了一眼屏風方向。
而屏風那邊,薑慈已經石化般一動不動。
她的臉上已然沒有半分血色,慘白得瘮人,隻有瞪大的眼睛裏湧動著洶湧的瘋狂的情感暗潮。
薑慈雖成熟甚至早熟,但敏感通透,傅成深說的那兩個人是誰,她當然知道是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隻是,剛因聽到這句話覺得嘲諷時,他後麵說的那些她是真的聽不懂了!
什麽叫“走之前”?
什麽叫“留給她們”?
傅成深講話是非常講究措辭的,從來嚴謹慎重滴水不漏,為什麽好端端的說這種有歧義的話?
薑慈疑惑,恐慌,又難以置信……
顧念從薑慈攥緊的手上感受到了她此刻內心的震動,一邊緊緊按住她的手,一邊悄悄眨眼睛逼回眼裏的潮濕。
小慈很聰明,就算外麵兩人的對話沒有明確提及傅成深的病情,但她肯定也是猜到了八九分了。
至於要怎麽做,隻要是小慈的選擇,她都無條件支持,包括她現在就跑出去麵對麵質問傅成深,讓他親口告訴她用一紙協議“羞辱她”的背後真實原因。
外麵,兩人的對話又開始了,張雅蘭開始和傅成深開導式聊天。
可薑慈再也沒聽進去一個字。
她呆愣了片刻,眼看眼淚就要滾出來,又被她仰頭生生逼回!
她將手從顧念手裏無聲地倔強地抽回,抓起桌上的紙筆,刷刷寫下了三個字推了過去:什麽病?
顧念抱住薑慈的肩膀,將下巴貼在她後背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薑慈輕輕推開她,給了她一個很勉強的笑表示沒事,纖白的手指顫抖著在那三個字上輕輕點了點。
顧念閉了閉眼,隻能抓起筆,快速在紙上寫了一串英文。
那是“漸凍症”的英文。
薑慈盯著那串字母,明明是認識的,可此刻隻覺那個單詞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觸角,把她一層層纏了起來,向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她一下都動彈不得!
顧念緊緊抱住薑慈,兩個人都一聲不吭,一個看著紙上的字仿佛被點了穴沒了生機氣息,一個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對方看,生怕她做出什麽衝動又傷害她自己的事來。
可直到外麵的聲音徹底消失,薑慈都沒動一下。
像個被抽走了筋脈骨血的娃娃。
看似平靜,實則沒了靈魂。
她越是這樣,顧念越是擔心,輕輕地捧住她的臉:“小慈,他已經走了,你現在追出去還能見到他。”
薑慈像是終於被注入了一點生氣,眼珠子緩緩動了很久才看向顧念。
紅唇剛顫了下,眼淚突然決堤。
“哇……”
薑慈猛地抱住顧念,放聲大哭。
最不屑哭、最討厭眼淚的薑慈,一下子哭得像個孩子,淚流滿麵。
顧念的眼淚也跟著湧出,卻不得不輕拍著她安撫:“哭吧,哭出來會舒服點……不過你要答應我,等你哭累了咱們想辦法怎麽應對,好嗎?”
薑慈搖頭,決絕地倔強地搖頭:“不!我不要!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念念,他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得絕症?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他故意用這幌子想要騙我給他生孩子是不是?”
眼淚紛飛,聲音又哽又急,帶著的哭腔讓人聽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