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黟來到床前半跪下來,歪著身子看他,目光深沉,藺相安倏地噤聲。
“我不會把你當作奴才,也不會因為一時不快將你劈作兩半,”白黟悠悠說道,“可我也不會任你胡來,今晚你就待在裏麵,反省思過。”
“反省什麽?”藺相安笑道,“反省我一個死人為何不好好‘活’著非要去尋死嗎?”
白黟沒有答話,轉身離開了屋子。
“喂!你要去哪?喂!”藺相安惱怒地捶了拳上麵的床板,然後抖抖手,暗叫這床板硬得像鐵板似的,接著又醒悟這多半又是那不讓他離開床底的法力所搗的鬼。
不過片刻,白黟又回到房裏,他手上拿著一碟又白又圓的東西,彎身遞到藺相安麵前。
“我方才去了趟廚房,裏麵沒有你要的腰子,米飯也有些餿了,我隻找到這幾個饅頭,你將就著吃吧。”
藺相安看了那碟饅頭一會兒,勉為其難伸出指頭戳了其中一個幾下,撇嘴說道:“饅頭一點味道也沒有,我不愛吃。”
白黟垂下雙肩,轉身又離開了,這回他沒走出屋子,藺相安能在床底下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白黟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幾塊花生糖。
沒等那人開口,藺相安一掌拍掉對方的手,那些花生糖就這麽滑到角落邊上,碎裂的糖塊散落一地。“夠了!你不是霍子清,莫要再扮成他了!”
白黟麵上的表情就好似方才的那一巴掌是打在他臉上的一樣。他緩緩站起身,頸上青筋暴露,攥著拳頭的手微微顫抖,良久,方才開口,即便如此,他聲音仍有些不穩:“我並非想扮成大師兄,隻是想以此來懷念他,”他停了停,再開口時嗓音嘶啞無比,“這世間不是隻有你一人想念著他……”
待到白黟上床入睡時,藺相安仍蜷縮在床底下,默默無語,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饅頭,化成貓兒咬了一口,入口香滑軟綿,還有些甜。他細細咀嚼著,內心悔恨不已:他一直都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以為白黟是個冷血之人,因而從未想過霍子清在白黟心中所占的份量。想到這,他抬頭看了眼,就像能透過床板看到上麵的男人——那並非冷血無情之人,隻是不善表達罷了。
翌日清晨,藺相安被白黟狠敲床板的聲音吵醒,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往外伸手,欣喜的發現自己能離開床底了。白黟站在桌邊收拾著行囊,同時不忘睥睨一旁歡呼雀躍的惡鬼。
“哎,你怎麽把花生糖全丟了?”藺相安惋惜地看著被留下的花生糖。
“本來就不該留著。”白黟頭也沒轉,提起行囊背在肩上,推開房門:“別磨磨蹭蹭的,該走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白黟驚訝地回頭:“你這是做什麽?”他望著把所有花生糖捧進懷裏的藺相安問。
“這麽多花生糖,你不要我要。”話音剛落,花生糖便從藺相安兩手縫隙間落下來,一時間急得他手忙腳亂。
“你是豬腦子嗎?”白黟搖搖頭朝藺相安走來,從行囊中抽出一塊布將花生糖包起,“變貓。”
藺相安原本站的位置立刻少了個人,多了隻橘黃色的貓。
白黟把鼓鼓的小布包捆在貓的頸項和肚子上,如此一來就不怕走的時候會滑下來了。“行了,就這樣走吧。”
“好勒!”藺相安高聲應道,滿意地轉著圈,裝作沒見著白黟轉身的一瞬浮起的微笑。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