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四年,亦是景弘十四年,一月二十一,蔚君慕容峋親率一千騎兵往西南方向長驅,破曉時分,遭遇攔截。
隊伍隻幾十人, 個個馭馬,為首兩男兩女,盡都出類拔萃。
那是許多人第一次看見蓬溪山的兩個姑娘並騎出現。
這畫麵也自此匯入傳說,流於後世,雖未被證實、更不曾載入祁蔚國史,信之者眾。
居中靠左紫色鬥篷的是謀士競庭歌。她的左邊、黑甲勁瘦的男子,是後來獲封平西將軍又年紀輕輕就解了甲的紀齊。
居中靠右絳紅鬥篷的是祁後阮雪音,她的右邊、一身布衣卻鋒芒畢露的刀客, 有人說,是景弘十年死而複生的崟君阮仲。
北國隆冬,本該燦陽千裏,那個破曉時分卻濃雲蔽天,行將大雪。
那支隊伍攔了路,競庭歌一人下馬,走到慕容峋跟前,“回去吧。他不會東進了。”
慕容峋高坐戰馬上垂目,“何以見得?”
“小雪會阻。”
“他未必聽。且他們在西南交界之地有駐軍,便不東進,難保不會西進。是你說的,一旦蔚西新區被奪,顧祁對我大蔚,將成合圍之勢。”
“留得青山在。”競庭歌仰頭看他,聲很柔,卻是死水無波,“縱使今日有失, 來日,臣會助陛下拿回。”
慕容峋胸中火起, 強壓著,微眯眼,“他的死,竟叫你鬥誌全無、心性全失了麽?”
不願這麽想,眼前景況卻逼他不得不這麽想。十四年,整整十四年,無論怎樣起落都高歌猛進的競庭歌,居然在有棋可走、勝算過半的情形下,要退!
“臣誌不改、心性仍在。然時機不恰,此刻所言乃是苦口良藥,還望陛下,納諫。”
她們原本落後,竟能趕上,自因得知了雙方動向,改車為馬,又占了人少之便,連夜奔襲以至於比大軍更快。
攔截之決心, 可見一斑。
慕容峋念及此, 更覺惱怒,終沒對她吼出來,而是看向了阮雪音,“殿下好手段。”
是說競庭歌此時言行,除了因上官宴之死,也絕對受了她挑唆。
阮雪音驅馬近前,輕聲道:“暫退收此局,皆大歡喜;執意妄為,或釀悲劇。”
“這是河洛圖預言?還是殿下的觀星之術,又或夢兆?”慕容峋沉沉問完,仰天大笑,“那是你們的把戲,你們的計謀!真也好假也罷,朕不關心更無須理會!”
他聲色俱厲,複看阮雪音,仿佛蓬溪山近四年相處的光陰已被短短幾日的兼程風雪吹了個幹淨,
“這世間所有把戲、計謀,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從沒信過。來人,拿下!”
他身後兵士應聲動,阮仲與紀齊長刀出鞘、同時策馬,情勢一觸即發。
“不勞陛下!”阮雪音高聲,抬手阻身後,“我等區區幾十人,未想過以卵擊石,勸諫不成,隨陛下去複州便是。”
“複州?”
“複州。”
將雪而未雪,漸入白晝的北國之南陰沉得可怕。
幾十人被千人圍在當中疾行,阮仲受慕容峋傳召,趨前並駕。
“她打的什麽算盤?”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