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無可奈何之後的選擇

一天，父親聽到一個消息，大隊的那個小學校，要一名代課老師。他就心裏一動，趕忙回家和女兒商量，希望女兒去當這個老師。 但女兒不高興去，認為當個小學老師沒出息。思想裏，她又與倪雲飛對上話了。倪雲飛是國家人員，會看不起她當這個老師。 父親不這樣認為，雖然是農村小學，卻是城郊的學校，其實和城裏的小學沒有區別，各方麵條件都好；何況現在根本就沒有一進學校就是公辦教師的，幹好了就能轉公辦。 父親知道女兒的誌向高遠，而且完全有可能實現這個誌向，但是命運注定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她有個神經失常的毛病，到哪裏去都瞞不住人，一暴露就要被退回來，還會傳嚷得盡人皆知。隻有這個大隊小學，最適合她去了，是老天爺特意安排的。 米沁麵臨著生活中的重大選擇。她不知道應該怎樣選擇。按照她的性格和當前的現實，她不會拒絕這個代課教師。她隻是有點不甘心。她的不甘心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人。她多次與那個別人看不見的人說話，希望他能夠對她表示一個態度，她究竟是去還是不去。倪雲飛望著她，嘴巴動了動，好像說了些什麽，但卻沒有發出聲音。她屏住呼吸，抑住心跳，想聽聽他究竟說了些什麽，但就是聽不見。她幾次試了試，都沒有結果。 她就作了難，與其聽不見倪雲飛說的是什麽，還不如他什麽都不說。但是，她每次見他，他並不是不說話，他的嘴還是在動，證明他還是在說話，還是在表明他的態度。她想等待到能夠聽見他說的話再作決定，但是時間不等人。她終於明白她之所以聽不見他說的話，其實就是讓她自己拿主意。 米沁沒有話說了，她覺得父親的考慮是對的。但是怎樣才能爭取這個名額呢？全大隊回鄉的學生很多，競爭自然很激烈。她有什麽優勢？米沁認為，如果憑實力來考試，她相信自己有可能當上這個教師。除此以外，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父親想到大隊常支書，一向和他關係很好，還常和他開玩笑，要和他做親家。支書的兒子常時金高中畢業，現在是地區煤礦的工人。人很老實忠厚，如果米沁真能與常時金結婚，倒是好姻緣。但是人家是國家工人，米沁是農民，不般配啊。不過，隻要米沁當上老師，也就差不多了。 父親去找常支書，希望能開這個後門。常支書一聽就滿口答應，說他也想到了米沁妹子。米沁妹子是全大隊的女秀才，沒有人不服氣的，真要有人不服氣，就請上麵來人，當場考試。 常支書親自點的名，沒人敢反對，何況是點的米沁的名；都知道米沁最適合當這個老師。米沁就順利地走馬上任。 米沁當小學民辦教師簡直如魚得水。她雖然長得不算高大威嚴，但是語言表達能力特強，而且伶牙俐齒，中氣很足；講台上一站，就能鎮住課堂，即便是調皮搗蛋成績差的學生，也能認真聽她講課。 小學最難找的是音樂老師，這個學校也不例外。米沁來了，幾乎包攬了全校大小年級的音樂課，還要當班主任，教語文或者算術，總之沒有她不能勝任的。她為學校解決了大問題。時間不長，她就成了學校的骨幹老師。全大隊的社員也對她另眼相看，米老師米老師，喊得很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