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行得幾步出去，沈念禾便聲道：“嬸嬸還在裏頭。”
裴繼安道：“她自曉得處置。”
一麵又將她懷裏抱著的書簍接了過來，問道：“都看完了不曾？”
沈念禾點零頭，仿佛鬆了一口氣一般，道：“好險沒誤了時辰，叫三哥多費心了。”
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屋子裏一眼，道：“裏頭不會吵起來吧……”
裴繼安眉頭微緊，最後還是道：“畢竟是親娘，再如何也不會害他。”
他想了想，道：“我同人好此時去還書，你若無事，便也去瞧一瞧罷，平影閣中有不少藏本，輕易不外借的，今日正好搭著去看一回。”
***
裴、沈二人才出得門，那鄭氏便同謝處耘道：“你娘特意來看你，有什麽話不能好好。”
毫無痕跡的，就把那郭夫人來接人改成了來看人。
她一麵，一麵上前把謝處耘拉得進屋，又道：“你二人坐著話，我去外頭買點子東西。”
就這般把門一關，自己出去了。
三人一走，屋子裏的氣氛就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謝處耘雖是進了門，卻站在門口不肯動，也不話，甚至偏過頭，並不去看他娘。
郭夫人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拉他的手，想要叫他坐下，卻被一把甩開。
她有些無奈，歎了口氣道：“耘，我曉得你受了委屈，隻是下哪有不是的父母，我全是為了你好，你多少也體諒些……”
謝處耘一下子就把頭轉了過來，眼中含淚道：“我體諒你，你可曾體諒過我！我想著你也不容易，腆著臉就去了郭家，叫我去州學我也去了，叫我忍那郭向北我也忍了，可這回乃是他出言挑釁，你知道他你什麽！回頭你還要來怪我，喊我滾，他是你兒子還是我是你兒子？！”
郭夫人麵上全是淚，隻一味道：“我曉得，我曉得，隻當著那許多外饒麵……”
“那你叫外缺你兒子去！”謝處耘站直了身子，十分失望地推開她，又讓開兩步，“三哥已是替我打點好了，我過兩日便去衙門應差……”
郭夫人麵色大變，急急問道：“應什麽差？難道你竟是也要去做個吏員？！”
謝處耘不悅地道：“同你有什麽關係！做吏員丟你的臉了？”
郭夫人哪裏敢點頭，卻是連忙道：“你才幾歲，正是讀書進學的時候，怎能浪費時間去做這種事情……”
謝處耘道：“三哥比我得多的時候就在做了……”
郭夫人難受地道：“耘，你年紀，不醒事，你同那裴三郎怎能是一回事……我原看你喜歡，便沒有十分攔著，隻裴家這個情況，他也不是什麽正經人，從前好似還去做過販夫，又交過許多亂七八糟的朋友，前日我還聽，他有個舊日相識落草為寇了……”
“他本就是個光的，什麽也不怕，攀上你就等同於攀上你父……郭叔叔，自然樣樣順著你，色色討你歡心，你隻覺得他什麽都好，可你想想，他當真為了你好，便不會叫你做去做那不入流的吏，自會引你讀書走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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