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當夜，鄔雪琴住進了一所真正的房子——她從來沒見過的豪華宅邸。 進入這所房子之前，鄔雪琴已經換了一身簇新的衣服，算不上華麗，但是剪裁得體，式樣美觀，很好地襯托出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 她沐浴過了的身子幹淨而清爽，通體散發著迷迭的清香。頭發也仔細清洗過，露出了細滑柔亮的本來麵目。 鄔雪琴將額前的劉海打理成單邊垂下的樣子，恰到好處地遮掩住了那塊刺目的胎記。頭頂的烏發隨意地圈成一縷，餘下的就任它直直地從頸部傾流而下，黑色的瀑布在腰際戛然而止，刻畫出不可思議的曼妙弧線。 打量著自己的這身裝扮，她才又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感覺。 恍惚，不能說不恍惚。上半天，她冒著傾盆大雨，從岌岌可危的茅草屋裏跑出來的時候，哪裏會想到今晚會在這樣繁華不似人間的地方下榻？ 她隻在電視上看到過這樣巍峨的府邸，塗染紅漆的高大門戶，門前雄壯森嚴的石獅，都宣告著宅邸主人身份的卓爾不凡。 她望著牌匾上的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費力地辨認了半天，才看出是“梁王府”。 王爺的府邸？ 她竟然來到當朝王爺的府邸？ 屈昂微笑不語，隻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大門兩旁的侍衛肅然行禮。 她很清楚地聽到，他們稱呼他為“屈大人”。 鄔雪琴猶如在夢中一般，懵懵懂懂地跟著屈昂的不乏，雙腳如同踩在棉花上，虛無，輕浮。 她知道屈昂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卻終於忍不住還是發問：“屈昂，這是……” 屈昂道目光中依舊沒有一絲波瀾：“王爺府，我是王爺的近身侍衛。” 鄔雪琴不禁恍然大悟。這一天的接觸下來，她隻覺得他言辭彬彬有禮，溫文中帶疏遠，原來他竟是這樣的身份，無怪乎他有這樣冷峻的氣質。 “那麽，我是以你朋友的身份，來這裏住宿的嘍？”鄔雪琴歪著頭燦燦一笑，心情極好。 她來這個世界之後頭頂一直烏雲滾滾，從遇見屈昂的那一刻起，方才見到太陽的華彩。 屈昂少見地遲疑了一會兒，方點頭道：“可以這麽說。你跟我來。” 鄔雪琴聽話地跟著他，穿過曲曲折折的回廊，穿過重重疊疊的大院小院，遇到了許多著裝統一的下人，每一個人看屈昂的目光都是恭恭敬敬。 可是，他們投向鄔雪琴的目光，卻有幾分審視和古怪的意味，含著曖昧鹹濕的笑意。 鄔雪琴被這種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隻得緊緊跟在屈昂身後，屈昂腿長，步伐矯健，她快步疾走才能跟上他的節奏。 他的嘴唇緊緊抿著，目光直視前方，臉上全然沒有一絲笑意。 鄔雪琴想說幾句話，可是看到他這樣的表情，覺得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不知穿過了幾個天井，走過了幾個弄堂，終於到了一處開闊的所在。 鄔雪琴忽然眼前一亮，這裏顯然是王府的後花園，綠草如茵，花香撲鼻，最難得的是幽雅僻靜，看不見忙碌的仆人。 屈昂帶著鄔雪琴從花園西南方向的小徑斜穿過去，才發現花園的盡頭是一片密林。 走近了，才發現這林子其實並不是林子，而隻是一棵樹，一棵巨大無朋的老榕樹，樹幹足有小房子那麽粗細，樹葉更是密密匝匝，將他們頭頂上的一片天空遮得嚴嚴實實，不見一絲天光。 而在這單株成林的老榕樹深處，竟然有一個修葺精致的小房子。在這暮色四合的時分，陰森黑暗的所在，那小房子的窗戶中透出一星昏黃的光，隨著夜風飄忽不定。 鄔雪琴心中泛起一絲涼意，這裏是什麽地方？屈昂帶他來這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