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趁著這段混亂，鄔雪琴看清了桌上的畫。 竟是一副工筆人物畫。 很美的一個女子，眉如遠山含黛，微籠輕愁。眼如秋水，波光瀲灩。 臉如杏子，天庭飽滿，肌膚賽雪，嬌美無瑕。 身姿窈窕，長袖輕舞，如雪過驚鴻，如寒譚遊龍。 而這副畫的點睛之筆在於，幾片精美的翠鈿，細巧地點在女子的額頭，如同點綴在緋色雲層上的幾點碧綠星光一般，讓女子原本稍顯平淡的妝容熠熠生輝。 鄔雪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分明是自己。 一個沒有了胎記的自己。 正在訝異間，齊師墨冷著臉，一把將畫抓起來，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寒聲道：“若不是看在屈昂的麵子上，我現在就把你掃地出門。” 鄔雪琴已經了解冷臉冷語是此人的常態，倒也不放在心上，隻是蹲下身，撿起那張紙團，慢慢地展開來：“你若不要，就送給我吧。” 齊師墨哼了一聲：“你以後就是那畫上的樣子了，還收它做什麽？” 鄔雪琴輕輕一笑。 二十一世紀的科技尚還沒有發達到那種地步，你一個足不出戶的畫匠能有什麽辦法？ 她留在這裏，是為了對得住屈昂的那一份用心，這並不代表她對齊師墨有多大信心。 “你笑什麽？”雪麵冷君神經脆弱，耳朵倒是好使得很。 鄔雪琴站起身來：“時光往前走一千年，在一個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時代裏，最高明的美容師也做不到消除胎記而不留痕跡……” 齊師墨冷冷地看著鄔雪琴，很冷的那種冷：“你在說什麽？”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連我自己都不懂，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鄔雪琴擺擺手苦笑，“我是不指望能變美，我隻想問問今晚我該睡在哪裏。” “睡覺？”齊師墨皺起漂亮的眉頭，“我才剛起床沒多久。” ……他果然不是人類。 “另外，你說不指望能變美，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鄔雪琴撇撇嘴：“不是懷疑，而是根本不相信。” “很好，你成功地激怒到我了。”齊師墨的臉冷得幾乎要掉下冰渣來，“我本來想做些準備再動手，可是現在，我覺得沒有準備的必要了。” 鄔雪琴不以為意地笑笑：“你說這話很沒有意義。你隻是一個畫師，有的隻是筆墨紙硯，和一雙靈巧的手而已。” 齊師墨冷笑：“改變一個人容貌卻隻需要一雙靈巧的手，連筆墨紙硯都不需要。” 鄔雪琴微微抬起下頜：“隻要你敢動手，我就敢接受。不過如果失敗，我可要告訴全天下的人，這是你齊師墨的傑作。” 齊師墨笑了起來。不過他的笑隻像是一個受大腦指令而發出的機械動作，隻限於聲音和皮膚表層——簡而言之，就是皮笑肉不笑。 這笑容令鄔雪琴不寒而栗，而接下來她聽到的話，則更像是出自於地域：“你最好祈禱我成功。因為如果失敗了，我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