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圖說服自己,可是到末了,總是以痛哭失聲作為結束。
有時候深夜,獨自睡在大床上(顧南風超豪華的臥室,已經被改造成她的地盤),身邊沒有人陪伴,甚至連一絲旁的呼吸都聽不到,思念就像荒草一樣瘋長。
是灰色的,無望的思念。她甚至都不知道此生能不能再見他一麵呢,那個古怪的,可憐的,天才的畫師。
齊師墨。
他是她所有忍耐的動力,也是最終的目的。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給與她溫暖的,隻有齊師墨。
他的好,是孩童般毫無功利的好,是無可比擬的赤子之心。
可是,每當想到這裏,另一個人的樣子,就會毫無預兆地跳進她的腦子裏來。
那是顧南風的臉。
永遠皺著的眉頭,深而沉靜的眼神,緊抿的雙唇,和久不相見的齊師墨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鄔雪琴天天看見他,閉上眼睛,稍微一用力,他的樣子就躍然腦中了。
她會想,顧南風呢?顧南風對她就帶功利,有目的了嗎?
想著想著,她整個人就鬱悶了。索性不再去想。
她無法原諒自己,竟然會把這兩個人在腦子裏比來比去。
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會崩潰的,所幸,所幸,戰爭終於來了。
鄔雪琴那時候正躲在房間裏,跟著一個年長的下人學繡花,用以打發無聊的時間。那時候正是中午,初夏的蟬還不很囂張,有一聲沒一聲地叫著。
繡花看起來簡單,卻是一項考驗耐心和注意力的活,鄔雪琴忙了半天,針腳依然是七歪八扭,和別人做出來的花樣沒法比,加上天氣又有點小燥熱,她一時心浮氣躁,額頭上出了好些細密的汗。
然後顧南風進來了,手裏拈著幾朵雪白的玉簪,交給下人,示意她將這花插在鄔雪琴的頭上。
如果是以往,顧南風一定會不辭勞苦地自己動手了,可是,三大禁規章製度出台以後,“插花”這樣的舉動被視作洪水猛獸,被嚴令禁止了。
鄔雪琴心裏正煩躁呢,那下人的手又重了些,被遣了下去。然後,鄔雪琴將已經插好的幾朵花一一地從頭上除下來,用手指胡亂碾碎。
那花朵新鮮無比,似乎還帶著早間沒有消褪幹淨的露水,就這樣被她一點一點的掐碎,揉爛了,全無一點憐惜之情。
顧南風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的舉動,過了一會,將被她碾碎的花瓣攏到一起,說:“怎麽樣,這就消暑了嗎?”
鄔雪琴將手裏慘不忍睹的繡花板丟開,沒好氣地道:“是啊,我樂意,這麽幹涼快。”
顧南風“哦”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然後起身出去了。
鄔雪琴看他沒頭沒腦的來了,什麽也沒說就走了,更加心情惡劣,便重新拾起繡花針,在自己的手背上細細地紮了下去。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