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初薇退出後立刻就收拾東西去學校住校了,鬆柏道館的弟子們隻有將希望全部寄托在秀琴身上。他們紛紛圍在秀琴身旁,仿佛要用他們的態度告訴百草,他們認定昨天真正勝出的應該是秀琴。
百草沉默地做著熱身動作。
她不會輕易被這種漠視和孤立打倒,過往的幾年裏,她對於這種場麵早已習慣得麻木了。
當晨光中的若白站在集合在庭院裏的隊伍麵前,目光淡淡地從每一個弟子身上掃過,開始正式宣布代表鬆柏道館參加兩周後的全市道館挑戰賽的弟子名單時,百草驀地緊張起來。
“……和以往每年的規則一樣,每個道館選派出三個弟子參賽。經過昨天的館內選拔賽,鬆柏道館的男子選手由亦楓和我出任,而女子選手……”
她咬住嘴唇,默默凝望著腳下的草地,雙手握在身側。
她沒有勇氣去看周圍弟子們的反應。她知道,鬆柏的弟子們都希望是秀琴出戰,而不是磕磕絆絆才贏得勝利的她,也許他們都正在期待著她能主動放棄出賽資格。
可是……
可是……
“……雖然在昨天的女子組比賽中,百草最終戰勝了秀琴,但是綜合考慮她們兩人平時實力和表現……”
清晨的陽光清冷清冷。
庭院裏突然寂靜得隻能聽見風吹過草尖的聲音,鬆柏道館的弟子們睜大眼睛,屏息地閃過不敢置信的欣喜。
緩慢地——
百草抬起頭。
耳邊嗡嗡地仿佛有細碎的雜音,她有些聽不清楚,隻覺若白的聲音清冷得如同飛旋在庭院的縷縷晨光。
“……決定由秀琴代表鬆柏道館參賽。”
“太好了——!!”
“哇——!”
“秀琴師姐!秀琴師姐!!!”
歡呼聲刹那間使得整個庭院沸騰了起來!秀琴呆呆地站著,似乎想要確定若白的宣布是不是她的幻聽,而其他弟子們已經興奮地向她衝過去,大聲地尖叫著歡呼著向她衝過去!
“……為什麽……”
秀達甚至高興得哭了起來,緊緊衝過去擁抱住秀琴,然後越來越多的弟子緊緊抱上去,歡呼著,仿佛是贏得了一場了不起的勝利,仿佛是一場迎接凱旋歸來英雄的歡慶!
太好了!
是秀琴師姐!
終於還是秀琴師姐!
“為什麽?”
被興奮的人群擠到一邊,在沸騰的歡呼激動聲中,那個幹澀沙啞的聲音是唯一的噪音。死死握緊雙手,她看不到那歡呼的人群,聽不到那歡呼的喊聲,隻有胸口的憤怒席卷而上,將她所有的冷靜和理智燃燒殆盡!
“為什麽——!”
“昨天明明是我勝了!為什麽不讓我參賽!”
“如果是比賽前就決定了出賽人選必須要從初薇前輩和秀琴前輩之間產生,為什麽還要進行所有人參加的館內選拔賽!不是說好了,選拔賽的勝出者就將代表鬆柏道館出賽嗎?昨天明明是我勝了!難道不是你親口宣布勝出的是我嗎?”
那樣憤怒的聲音!
歡呼中的鬆柏道館弟子們震驚地看向滿臉漲紅的百草,就像在看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怪物,詫異這個人為什麽還沒消失,詫異這個人為什麽不但沒有消失而且居然還敢理直氣壯地質疑若白師兄!
“你喊什麽!”
鬆開擁抱住姐姐的雙臂,秀達見百草那樣憤怒地逼視著若白師兄,心頭的火氣“噌”的一下冒出來!他走出人群,連聲對她喊:
“什麽明明贏的是你!隻要長著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和我姐相比,實力差了不止一截!如果不是你偷襲我姐,我姐怎麽可能會輸!如果不是你偷襲,勝出的人肯定是我姐!用那樣不光彩的手段取勝,你還想代表鬆柏道館去參賽?!”
“我沒有偷襲。”她硬聲說。
“你偷襲了!”
秀達氣憤地喊過去,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明明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偷襲,她怎麽可以硬是不承認!
“我說了,我沒有偷襲!”
她的指尖將手心掐得要流出血來!
百草閉上眼睛。
她胸口用力起伏了幾下,再睜開眼睛時,卻是直直盯著兩米之外的若白,僵硬地說:
“我沒有偷襲秀琴前輩。當時我的體力已經消耗得眼前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我不知道她在分神,我隻是憑本能去進攻。”
若白淡淡地看著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而且,當時你已經喊出了繼續比賽的口令,即使我能看到她在分神,我也會進攻的!比賽就是比賽,分神是她的失誤,而不是我的錯誤。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決定取消我參加道館挑戰賽的資格,我不服氣!”深吸口氣,她胸口燃燒的澀意卻絲毫不得緩解!
“你偷襲了!你偷襲了!你就是偷襲了!”居然還這麽不要臉地辯解!秀達連聲地喊,氣得恨不得撲過去毆打她!
“我說了,我沒有!”
胸口燃燒的烈火被秀達的高聲喊叫徹底激怒了,她猛地扭過頭,瞪向一臉木然站在眾弟子包圍中的秀琴,憤怒地質問她:
“你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你也覺得我偷襲了嗎?”
秀琴似乎沒料到她竟然會這麽直接的質問她,張了張口,冷哼一聲緊抿住嘴唇。
“我不知道你當時的狀態,可是他們都說你當時在分神!為什麽你要分神,明明比賽還在進行,為什麽你要分神?是看不起我,覺得我一定會敗了是嗎,所以即使分神,即使看也不看我,也不會影響你的勝利對嗎?繼續比賽的口令已經發出,那麽,即使退一萬步,就算我就是偷襲了你,你敗給我又有什麽話說!”
鬆柏道館的弟子們聽得全都傻掉了。
天哪。
這個百草平時不是一個特別沉默的女孩子嗎?每日裏見她一語不發地洗衣服、掃地、擦墊子,甚至蹲在小路上認真地去擦拭每一塊鵝卵石,還以為她是非常能忍耐的溫順的人呢。
居然。
發起怒來如此可怕。
“說完了嗎?”
若白平靜地望著百草,仿佛她的怒火對他而言一點影響也沒有。等了幾秒鍾,見她身體僵硬著沒有再繼續說話,他才淡淡地說:
“無論昨天秀琴是因為什麽敗給你,你的勝利都是無可置疑的。但是代表鬆柏道館參加道館挑戰賽,秀琴比你合適。”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