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要叫我死在這床上麽!我要起來!我要走路!”她氣惱交加地衝她們大嚷大劍
但那二人都如聾啞人般,任憑她叫罵,始終不出一語,這讓趙杉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的腿可能殘了。
這日,軍醫來為她的傷口換藥,趙杉旁敲側擊,問起她的腿傷輕重。軍醫終於把實情了出來。
趙杉木然躺倒,那滿腔的憤懣都化作了酸澀的淚珠。她不嚷不叫,隻任淚水默默流淌,流入嘴巴,鑽進耳朵,直哭到再哭不出一滴淚來。
她的眼睛被激得紅腫充血,視物模糊。進了淚水的耳朵也發起炎症,耳蝸裏隆隆作響,遠的近的都聽不清了。
趙杉的心冷了,她想到了死。“行刺”僧格林沁,挨這一箭,都是她謀劃已久的。她要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叫僧背負愧疚,喚起彼心中可能還尚存的那一絲對舊愛的溫情。
可自她傷後,僧格林沁從未露過麵,也沒叫人轉托一句安慰的話。她的算盤落空了,但最讓她難於承受的是自殘變成真殘的事實。
她將兩個婢女支去門外,解開衣領,把手伸去胸口,摸到了那隻與貼身所戴扳指係在一塊的絨布包。包裏裝著她在京時就悄悄備下的以斷腸草配製的劇毒藥丸,原是預備著危機突降未免受辱而自我了斷之用。
趙杉將那藥丸從絨布包中倒出,閉起眼睛,深吸口氣,待要往口中送時,眼前竟又閃出那張她中箭昏迷前看到的臉。
她鼻中一酸,藥丸從手中滑脫。她隻是道遊魂,得賴依托這副軀體才得重沐人間煙火,她毀滅這軀體,便不啻於恩將仇報。
活著是她對這軀體的前主人報恩的唯一方式。
叫趙杉丟棄自戕的念頭的還有黃雨嬌跟敏校但想到會牽累那兩人跟著陪葬,她就更死不得了。
打定主意活著,是為了救人,要救人就要先自強,趙杉的忿惱被自強之念所取代,視力跟聽力也跟著慢慢恢複如初。
十後,她再次“受審”。這次,倒是真真實實的“請”去的,還受到了特別禮遇——僧格林沁賞給了她個座位。
趙杉由兩個婢女攙扶進入帥廳,扶去一張搭著絨毯的靠背椅上坐下。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行刺本王?”僧格林沁依舊居高端坐,隻是雙手不再平攤,而是握成了拳頭。深鎖的雙目也展開了,放出幽深久遠的光。
趙杉聽他明知而故問,便也隻信口亂唚:“有人出錢要取你的人頭,我收了人家的錢,當然就得來。”
僧格林沁反問:“是誰這麽沒眼力,就憑你個婦人,來了豈不是白白送死?”
趙杉隻覺得一絲冷颼颼的氣息穿胸而過,再無心與他扯皮,翹著下巴,嘲謔的目光將彼看著:“僧王號稱滿蒙第一勇士,論武功,女子自認幾百個也不如。可我若不來,哪還有臉麵對上那些睜著眼睛瞧著你我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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