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接連數日,楊秀清遣去接趙杉回書屋過夜的轎子都會在下午日落時分出現在學館門口。而來館上課的蕭有和則每天都牽著她的衣角,問她為何連日都不回西府了。
這讓趙杉旁生憂愁:如果楊秀清真的把她娶回去。那蕭有和管誰叫阿媽呢。
一頭是親,一頭是愛,兩廂而較,她著實難於取舍。
經不住蕭有和的絮纏,這日散學後趙杉與他一起回了西府。
未免楊秀清幹等,她對來接的輿夫說她晚飯後再過去。吃過飯,又輔導他些課業,卻已到了初更時分。
趙杉瞧著那輪懸在半空中燦如玉盤的滿月,心頭湧起一陣悸動,讓敏行帶蕭有和去睡,便吩咐備車。
楊秀清大概等了許久,身上已換了睡衣。但見了她,就把手攥了,拉上樓去。屋內窗扇全開,燈燭盡滅,一張擺了酒水果品的的小桌臨窗而設。
楊秀清擁她到桌前坐下,道:“那日許你十五共看滿月,中秋時諸事纏身錯過了,今日與你補上。”
趙杉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白酒,又自倒了一杯葡萄甜酒。舉杯在手,來了個先幹為敬。楊秀清並未跟著喝,定睛看著她被皎潔月光映著的粉白臉龐,道:“當年在穀底時,我夜裏醒來,就是這麽看著你。見你背靠著樹將頭趴在膝上睡著,心裏不知怎的就有一團火燒起來。若不是病得起不了身,定會上去抱了你。若真那般,你會拒絕我嗎?”
趙杉聽他又發疑心病,白了他一眼,道:“連皮帶瓤都是你的了,還若什麽若?”
她嘴上如此說,心裏的回答卻是肯定的。
“你一定會奮力推開我已守清白,是不是?”他像是讀懂了她的心裏話,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道:“你安靜時像水一樣柔和,但發怒使氣時又冷硬如鐵。怪不得他們都說你是命大心硬,刀槍不入。你卻有一樣誰都沒有的好處,就是能看穿人的心思。所以,他們一個個才都視你如知音知己。”
趙杉自然知道“他們”指的是誰,接口反問道:“我真有那麽厲害?”
“當然有。”楊秀清極為肯定認真的口氣:“不然為何同一個意思,從盧聾子何瘋子那裏,和跟從你嘴裏說出來,聽著怎麽就不是一個味呢?他們說的那些明知有理,卻總覺著別別扭扭。而你一開口往往是欲拒還難,也就隻能多半聽之從之了。”
趙杉雙眉一挑,倒了一杯甜酒小口啜著,道:“聽之從之?可我怎麽記得吃閉門羹遭獅子吼的時候也不少。”
她的話中所指,楊秀清顯然心知肚明,一晌沉默不語。見她將酒喝完了,又拿了壺去倒,按住她的手,說道:“給我講講你去桂林尋人那一路的事吧。當時在會中傳了好久。聽阿祥說,你對翼王講時,他聽罷是又驚又歎,想必是頗為有趣。”
趙杉從他的話中嗅到了一股酸味,卻不點明說破,隻先把事情和盤講出。說完了,問道:“與你聽到的一樣嗎?”
楊秀清頷首笑道:“那句俗語翻手為雲當真是與你絕佳相配。你不隻會翻手覆手,還知道何時翻何時覆,這個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