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見李秀成與她強懟硬頂,又氣又惱,心中暗道:“平常那麽善於變通的一個人,怎麽這會子如此強倔。”命令般口吻喝道:“我叫你從便從,休再囉嗦!”
李秀成見她發了怒,口氣方有些軟了,道:“非是卑職固執,實在是因為他提的要求過分。”
趙杉咄的一聲喝道:“你眼瞎,耳朵也聾了?!我不管姓費的打的什麽算盤,你隻管給我應了。”說完,又緊眨了幾下眼皮。
李秀成終於好像明悟了什麽,站起身,向門外喊道:“拿紙筆來!”
“想通了就好。”費秀元笑吟吟走進來,向趙杉彎腰做了個揖,道:“今日得娘娘鼎力相助,費某沒齒難忘。”
趙杉冷冷哼了一聲,走到門口,看著立在廊下的芳瓊,道:“先前指天指地的說什麽絕不做‘三姓家奴’,如今怎樣!”
芳瓊爽利懟道:“娘娘要圖口舌之快,也請先把罩子放亮些。”
“不得無禮!”費秀元一聲斷喝,喚軍漢:“還不快去把那秦老嬤嬤請出來,與娘娘完聚。”
趙杉卻置若罔聞般,徑回了山莊的屋子。
秦嬤嬤被從柴房放出來,小跑著回去,見趙杉垂首而坐,臉麵脹紅,額鬢上汗流涔涔,忙去擰了塊濕毛巾給她。趙杉接了,胡亂擦了一擦,道:“叫嬢嬢跟著受苦了。”
秦嬤嬤道:“沒事沒事,那幫狗東西就是嘴上橫,不敢怎麽樣的。”回身將門輕輕掩上,走到趙杉近前,附耳說道;“娘娘聽說李大人叫會操不是覺著怪麽?我昨夜裏聽到馬嘶人喊的也覺著怪,卻是郜大人走來說李大人傳令叫集合會操。”
“郜永寬?竟然是他。”趙杉一怔。
她猛地想起在某本有關太平天國的筆記中看過,在清軍聯合洋槍隊來攻蘇州,戰局僵持不下的時候,便是郜永寬受敵利誘,將一幹袍澤弟兄暗算,將蘇州城拱手於人。聯係當下時局,不由又恨又惱,懊悔沒有早把這粒壞了大局的老鼠屎撿出來碾碎。
木已成舟,懊悔也於事無補,隻能掰著指頭熬日子,到第四日上,快晌午的時候,卻來了個不速之客,正是趙杉咒罵了幾日的郜永寬。
郜永寬麵對趙杉寒凜如刀般的目光倒絲毫不顯得慌懼,笑著作了個揖,道:“諸位守將大人都到了,李大人不便出席,就有勞娘娘出麵主持大局吧。”
“生來的軟骨頭,便是在煉鐵的爐子裏滾過幾遭,也難改反骨的本性。”趙杉冷冷丟下句話,便喚秦嬤嬤隨著出了門。也不坐那乘來接她的八人抬大轎,步行了往營中去。
麵闊五間布置靜雅的花廳上,十幾個戎裝的青年將官,無一不是風塵仆仆英氣勃勃。
趙杉逐個略一打量,守無錫的黃文金,守嘉興的李世賢,守湖州的穀光輝等等,十之八九都是熟麵孔。眾將向趙杉行罷禮,遲遲不見李秀成出來,都覺詫異。郜永寬苦著臉,道:“李大人害了瘧疾,這兩日發作得正重,連床都下不來了。”
李世賢焦急道:“人在哪裏?快帶我去看。”
郜永寬道:“聽軍醫說,得了這病不能住在濕氣重的地方,前幾天搬去城北建在崗子上的金穀園休養了。”說罷,轉身跪在趙杉座椅前麵,道:“李大人去休養前,對卑職有過交代,營中一切事情盡要稟請娘娘裁處示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