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這番話的斷斷續續,而且背對話對象,不免顯得有些怪異。
不過,這番言語中的信息量太多,洪涯本能心中思索不斷,卻是來不及顧慮其他。而且你還別,越是思索,洪相公就越覺得此事可校
因為首先一個,無論嶽飛是繼續猛虎坐山、窺伺戰機,還是已經行軍往前線孤注一擲了,李成放棄眼前一時難渡的濟水防線,老老實實往下遊過去匯合劉麟、孔彥舟,對大局來都是有利的,最起碼比在這裏消磨強。
其次,讓他洪相公領著幾千密州兵去陽穀堅城,不但可以做疑兵讓楊沂中和他的禦前班直不敢輕動,而且確實可以在平陰大局失利後為大齊部隊多保一條撤往河北的後路,同時還有監視西麵,防止東京再從此處派援兵的意思。
當然了,這些都是從公事角度思索考慮的,而經過這幾日接觸,洪涯是堅決不信對方會一心為公的。
實際上,洪相公也猜到了李成的私心。
這位大都督的私心其實很簡單……他到了下遊恐怕未必會過濟水參戰,不得就會在傅家岸那裏跟孔彥舟、劉麟隔河聯營,繼續他的觀望。
但是,這般去彼處觀望卻比留在此處消磨有一個大的好處,那就是金人方麵須抓不住把柄處置他!留在這裏,時間長了,屆時真的平陰一場大敗,未免在事後會引起河北金人方麵的震怒,不得就有一二遷怒。
但那又如何呢?
須知道,人家李大都督給他洪相公幾千兵,讓他洪相公入堅城去逍遙避暑,恐怕正有幾分賄賂堵嘴的意思。
所以何樂不為呢?
一念至此,洪相公終於在李都督的注視之下重重頷首,而李大都督也不由在出了半身汗水之餘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居然即刻下令,當日便號令三軍匆匆動身。
就這樣,盛暑時分,午後正熱,自河北渡河偷襲不成的李成卻忽然分兵,主力順濟水往東北方向的下遊而去,與此同時,其中四五千失了首領的密州兵卻在‘大齊宰相洪’的旗號下往西麵而去,乃是從容去取那明顯空置聊陽穀縣城。
對此,原本就心急如焚楊沂中不敢怠慢,複又將此處軍情寫清楚,分別給平陰張榮、中都嶽飛送去……然而,這也有裝樣子的意味,因為他根本不敢告訴自己的部屬和那位之前義氣來救、此時同樣心急如焚的蕭縣令,上次去往中都的使者根本就如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回。
而這種情況似乎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使者因為某種緣故,遭遇到了扣押!
坦誠而言,有些事情、有些人,他楊沂中是願意相信的,畢竟那是官家落井後沒幾就念念不忘的人,但其餘人卻未必能如此……因為眼下這個情形,相信誰就意味著要將性命托付給誰。
憑什麽呢?憑你嶽飛名字好聽?
“李卿彈劾誰?”
就在同一日,東京城宮城內、垂拱殿上,難得開了一次經筵學了不少東西的趙官家正準備離開此處回去練字……這些日子,趙官家雖然很少再去射‘活動隘了,但依然保持著這些年一直堅持的早間射箭、傍晚練字的習慣……而就在此時,新補一名禦史李經忽然上前,然後當眾彈劾一人,引得趙玖好奇回頭。
“臣彈劾禦營前軍都統嶽飛。”李經正色相對,言辭激烈。“此人表厚內淺,無能誤國!”
趙玖看著這位李綱的親弟弟,實在是沒忍住笑了出來……想當日嶽飛彈劾李綱是投降派,如今輪到李綱的弟弟彈劾嶽飛無能了。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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