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我真的再也不想管了。隨便你。你以後是死是活我都不會管。你一輩子就這麽過下去好了,我以後絕不插手。我也想通了,有什麽大不了,我和你爸爸相依為命就是,你也沒什麽可指望的,你本來就指望不上,好歹我和你爸爸還能互相扶持,而你就自生自滅吧。”
我站在凳子旁邊,甚至要動點兒腦筋去閱讀她幾近詛咒的控訴:“……你還說我?你也不看看自己介紹來什麽人。到底是我搞不清楚狀況還是你搞不清楚狀況?”
“什麽人?誰搞不清楚狀況?對方好不容易上門一次,你那副臉色擺給誰看?你是不懂什麽叫待人處世麽?你不考慮別人也考慮一下我的麵子好嗎!”
“那你考慮過我嗎?到底是你相親還是我相親啊?憑什麽我反而該把你放到首位?你自私不自私?再說我就擺臉色給人看怎麽了?就他那年紀,你知道還能看他幾次?”
“你就信口開河好了,他不過四十六罷了!有很老嗎?”
我的血壓直線上升,它們快要發出火車出站時尖銳的鳴笛聲了:“四十六還不能嫌老?我尿床的時候他沒準兒都跟人上床了!你把我當什麽?一副假牙?隻能塞給那些掉光了牙齒的家夥?”
“我當你是個快三十了還沒有對象的老姑娘!”老媽終於失控了,她將手裏的抹布絞得像殺父仇人,“你還在這裏挑得起勁?好不容易有個人能夠樂意來見你一麵,起碼是個注冊會計師,年薪六十多萬,你還不滿?你還看不上他?他能不能看上你還是個問題呢!”
“……你在說什麽呀!”我渾身發抖。
“我說錯了嗎?人會老的!人會老的你明白嗎?一過三十就更困難了你明白嗎?”
“過三十又怎麽了?這個社會上多少人過了三十照樣過得好好的!”
“你就嘴硬吧,你就剩著好了!”
“這不用你操心!”
“我才不想操心!”
“那你別管我!”
“誰想要管你!”
“你說的!”
“我說的!”
“那就好!”我的手指在桌子上激烈地找著什麽,抓到離自己最近的一盒牙簽,幹脆利落地把它砸向地麵。它們在大理石上洋洋地撒出一片花瓣的形狀,拙劣卻也恰當地渲染了場麵中的自暴自棄。“不結婚會死嗎?不結婚會被判刑嗎?也隻有你這種人,不歧視會死是吧?我讓你覺得難堪是吧?我讓你渾身不自在是吧?那你放心好了,我會保證你將來一定斷子絕孫的!你放心啊,交給我好了!”
老媽不由分說就從廚房衝出來,她揚起手臂要將下一幕直接扇進高潮。我自然不會傻傻地坐以待斃,迅速地抓過提包和外套,用甩門的動作負責地震下了一些石灰,並在下樓時苦於沒有背景音樂響起來完成自己的電視劇女主角狀態,一口氣扯掉兩枚風衣紐扣。
情緒在那時得到轉折,代替怒火的是突如其來的壓抑,它們仿佛已經候場多時,早已醞釀了充沛的感染力,所以在登台的瞬間,幾乎讓我頭暈目眩起來。我被氣哭了,下樓的緩慢腳步如同在探索一種有毒的植物。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