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近,她得閑靜下心來仔細回想,用心品味,才領悟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基於對那個家的愛。母親愛她,以極其偏激的手段維護著她們的家,本意全是為著她與父親。
不管母親做過什麽令她所不齒的事,終究,母親都是無怨無悔地愛著她,努力給她最好的。隻不過,她們所理解的“最好”有所分歧。
還有李哲。
那個在不長不短的青蔥歲月裏,給過她最質樸愛情的男孩,那麽努力地想要把她帶到他以為幸福的地方,卻無辜地枉死在半途中,草草結束他年輕的生命。她想去看看他,即便他已長眠於地下。
“回家?”桑央的唇齒間彌漫一絲冷笑,語氣卻稀鬆平常地道,“你已經沒有家了。”
她怎麽會沒有家?
沐舒陌不明白桑央的話裏意有所指,僅僅浮於表麵地理解為桑央在提醒她,她之所以會在這裏,前因是她妄圖拋棄那個家而離家出走的過去。
沐舒陌定定地看著桑央,目光蘊著對家人的歉疚與思念,真誠地道:“少爺,我想家。”
沐舒陌不知道桑央的尊姓大名,亦不知道桑央從何方來,又生活在何方。這裏的人都喚桑央為“少爺”,沒有人告訴她桑央的真實身份。他自鬼門關裏把她拽回來後,就把她安放在這個少有人煙的島嶼隱居,隔一段時間,他會過來。
桑央到小島的次數不多,沐舒陌的記憶裏,這是第三回。每一次來,他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關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
書房是戒備森嚴的重地,即使桑央不來,書房也是大門緊鎖,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唯有徐姨每日在指定的時間進去打掃衛生,其餘閑雜人等就連在書房門前駐足停留片刻都是不敢的。
徐姨對於書房的秘密三緘其口,沐舒陌估摸著,除了對書房的陳設比其他人清楚以外,徐姨不可能知道更多的私隱。
桑央扭頭,定睛正視沐舒陌清雅的麵龐,言辭間有股疏離冷淡,語調平穩地道:“當初既已選擇離開,想要再回去,恐怕很難。”
沐舒陌凝神望他,道:“我聽不懂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桑央莞爾一笑,道:“簡單地說,你回不去了。從你決定放棄你的家人,跟李哲私奔那一刻起,你就應該要有隨時可能失去他們的心理準備。”
沐舒陌心中一驚。她從沒想過,她會真正失去她的家人。她原以為,時間可以消弭一切矛盾與誤解,她與李哲私奔,不過是想爭取一點緩衝的時間,等到獲得母親的理解,他們就回家。
再者。
她從來沒有跟桑央提過李哲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他似乎對她的事,知曉得一清二楚。
他調查她?為什麽?
桑央低眸凝視著一臉茫然的沐舒陌,諷刺地說:“你該不會這點意識都沒有,就草率地離開家吧?失去才懂珍惜,為時晚矣。沐舒陌,沒有誰會站在原地等你,永遠都不會走的。你以為理所當然的事,往往卻是最讓你始料不及的事。”
如同他。
他過分自信地以為,沐梓辛會一直站在當初分別的那個地方等他,隻要他認得回去的路,原路返回,他就能看見她。他錯得這樣離譜。
而今他就站在她的麵前,她卻一刻也沒有認出他。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