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說母女兩,她的反應,江睿宸就不自覺的輕笑出聲,她勢必是要跟自己爭著說,萬一肚裏懷著的是男孩呢?難道他就不要了嗎?
當然是要的,隻要是她生下的孩子,他都喜歡,隻不過是不喜歡另一個同性生物跟自己共同分享她的愛。
一世長安,這是他在選擇蓄意接近她時,就暗暗許下的諾言,他會護著她一世平安喜樂,更不會讓她卷進這場風暴裏。
隻是這和平的假象終歸是要被徹底撕碎了,假象下的腐爛,也該麵世了。
黑眸靜靜凝著病床上躺著的人,氧氣麵罩已經換成了呼吸管,仍舊有儀器在監督著他的生命體征。
他撐過來了,沒能夠就這樣安然死去。
說不上內心什麽感受,似乎這樣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可若是這樣讓半死不活的癱瘓著,倒不如死了的好。
許久,坐在床邊的男人嗤笑了一聲,“看看你一世精明,耗盡半生心血才打下來的江山,就快要坍塌了,你剩下了什麽呢?毒如蛇蠍的情婦?還是一直就惦念著江氏的私生子?”
“江浩磊,你真是可悲,你什麽都沒有剩下來,若是當初你願意分給母親一絲半毫的感情,若是肯對我們母子用點心,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話,躺在病床上始終閉著眼睛的男人,手指動了動,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沒入發間。
江睿宸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你聽得到我說話,那就醒過來,親眼看看你寵愛了多年的兒子和妻子究竟是怎樣的心腸,親眼看著你的江山垮台。”
他不是孝子,對於江浩磊這個血緣上的父親,他嗤之以鼻,帶給他和母親的就隻有痛苦的記憶,何必要可憐他?
從母親死的那一刻,他原本就少得可憐的親情概念,早就隨著那場大火煙消雲散了。
滴答滴答,隻有冰冷儀器走動的聲音,這個戎馬了半生的男人,現在竟然淪落到要靠著這些儀器才能夠勉強維持著薄弱的生命體征。
人命多脆弱,隻需要稍稍用力一捏,生命便會隨之消失。
他站起了身,看著那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已然沒有了過去的意氣風發,削瘦凹陷的臉頰,原本青蔥的黑發也夾雜了些許白絲。
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取了主心骨,抽去了精氣神,看上去衰老了幾十歲。
他隻是靜靜的躺著,仿佛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又好像是陷入了沉睡,卻仍舊對外界的一切敏感。
“江浩磊,你就好好看著你所篤定的一切,是怎麽被我一一推翻。”
黑眸如同萬年枯井般幽暗,深不可測,他隻是冷冷的說出了這句話,靜靜的凝了他一會,隨即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而床榻上的人手指微微動了動,雙眼仍然緊緊閉著。
看著醫院幽長卻安靜的走廊,他斜斜倚靠在牆壁上,半斂下的眼瞼,遮掩住了眸內的複雜思緒。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