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嬋哼了哼,瞥她一眼,掏出懷裏的桃木鏡,看了看鏡中的臉,搖頭歎息著收拾起了“媒心”,出門左拐過院子徑直走向藥廬裏的小灶房,係上圍裙,洗手做羹湯。
這個時辰,尹澤錦一般在禦書房批折子,見大臣,商議國事。但每日過了這個點兒,他都會過來坐坐,陪她說說私房話,聊聊雜事。蕭嬋習慣了他的生活節奏,也會配合地親手下廚為做些小點心備著,等他來時,墊巴一下肚子,這也成了他們兩個每日必有的“下午茶”,一天中最為休閑的時刻。
小宮女們身著宮裝,在院中掛了帳幔的四角亭裏,擺上幾個火盆禦寒,又把蕭嬋做好的湯點和果品擺放整齊,便依著規矩,徑直退出了院子。蕭嬋滿意地看著桌上的糕點水果,搓了搓手,拎起一塊奶酪,還沒來得及丟入嘴裏,尹澤錦明黃的衣擺便準時出現在了亭外的院子裏。
他是一個守時的人,便是朝務再忙,也從未遲到過。
大抵是那幾年吃夠了教訓,哪怕朝中大事快要塌方了,他也不會再冷落她半瞬。
“嬋兒……”他站在亭外,雍容帝氣,沉穩尊貴,似笑非笑。
蕭嬋兩隻指頭夾著奶酪,吊在半空,腦袋半仰,紅豔豔的嘴巴大張著,那樣子有些滑稽。被他一喊,她像是剛想起做皇後的威儀,閉上嘴巴咂了咂,把奶酪丟回盤子裏,撅著屁股慢悠悠坐下,一副端莊賢良的樣子,翹著蘭花指,再把它夾起來,丟入嘴裏,輕輕嚼動著,細聲細氣的笑。
“陛下,您來了。臣妾給你請安了!”
尹澤錦搖了搖頭,低笑著走近她的背後,雙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輕揉捏,“嬋兒今日都做了些什麽,可還快活?”
“還能有什麽?”蕭嬋說起話來,想到讓她頭痛的影,便又忘記了優雅,嚼著奶酪,又喝了一口湯,然後舒服地將身子往後一仰,半躺在椅子上,微闔著眼,由著皇帝為自己按摩肩膀,還無奈的一歎,“每日裏我就做兩件事——自救,救人。”
“哦?”尹澤錦淡笑,靜待她下文。
“尹澤錦,說個事兒啊,你沒想到吧?影這個頑固的東西,居然有喜歡的姑娘了。”她歎,“但是他不肯告訴我。我看他如今是要單身到底的樣子……若不然,改天你把他弄去和親算了,隨便許個什麽吐蕃公主,波斯美女……”
說到這裏,她覺得肩膀上的力道小了,睜眼拍了拍尹澤錦的手,懶洋洋指揮,“重點。”
尹澤錦低笑一聲,加大勁道,“娘娘,這樣可還合適?”
蕭嬋滿意的哼哼一聲,“差不多,繼續。”說罷她忍不住失笑一聲,回頭瞄著他,又接著道,“還有啊,你道我為什麽天天待在這藥廬裏,你以為好玩啊?你也不想想,我一個柔弱的姑娘,跟你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冰河什麽的我沒有下過?,這身子不調理,早晚得回寒池,還有你,在戰場上落下的頭疾,要不是我給你調理,按照你這樣熬夜,早晚得跟武昊兄的炮一般炸掉。”
尹澤錦輕笑出聲,他道:“有嬋兒在身邊,我知道我的頭不會變成大炮的?。”
蕭嬋看著尹澤錦,微微一笑,她是神醫,如今隻為他一個人看病。
尹澤錦微笑,又在蕭嬋耳邊說了一句,“不過隻要你在,我的下麵可真的是大炮。”
“……流.氓!”蕭嬋哼一聲,闔上眼,不理會他了。心裏話兒卻道: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也是極好的,至少皇帝不會每天隻有一個女人伺候,累得死去活來。尤其是尹澤錦這種精力旺盛的皇帝,更是難以應付。自打她生完孩子,身子稍好了一些,這廝便不知饜足似的纏著她,恨不得把過去幾年的夫妻生活都補回來,常常累得她腰酸背痛,還得盡醫者本分的提醒“節製啊節製”。可這廝卻說,“失去方知可貴,一日得按兩日來做”。她恨恨咬牙,這才兩日麽?分明就是無數日……